蘇婳大腦當機,一片空白。

不知過了多久,身后傳來顧北弦的聲音,"對不起,隱瞞了你。本來想等治一段時間看看,再告訴你實情的。"

蘇婳這才像夢中人被扯醒一樣,心臟突突地跳,尖銳地疼了一下。

"到底是什么病"

"躁郁癥,也叫雙相情感障礙,狂躁和抑郁交替發(fā)病。"

蘇婳心里落滿冰涼的雪。

從上冷到下。

溺水般的感覺傳遍全身,透不過氣來。

她清楚地記得,讀大學時,有個室友,就是這個病,反反復復,最后自殺了。

還有梵高、海明威、海子、三毛等,無一例外,都是自殺身亡。

這個號稱"天才病"的躁郁癥,自殺率是最高的。

她突然轉身抓住顧北弦的手,抓得很緊。

抓得自己的手都痛了。

仿佛手一松,他就會消失不見一樣。

"為什么會這樣"蘇婳的牙齒在顫抖,能清晰地聽到咯咯的響聲。

顧北弦溫柔地摸摸地她清秀的臉,"別怕,沒你想得那么嚴重。我四歲時得過,治了兩年,后來停藥,一直沒復發(fā),和正常人一樣。"

"這次是因為我復發(fā)的嗎"

"不單單是,是有病根,受刺激就容易復發(fā),不怪你。"

蘇婳把頭埋到他懷里,雙肩微顫。

心里愧疚得厲害。

又難過,又心痛。

顧北弦抬起手臂把她圈在懷里,"別怕,你看我現(xiàn)在什么事都沒有,情緒很平靜。只要配合醫(yī)生吃藥,做心理治療,好好休息就行。等病情穩(wěn)定下來,以后可以慢慢減少藥量,最后停藥,就沒事了。"

蘇婳克制住情緒,仰頭,沖他清甜一笑,"會好的,我們家弦哥這么厲害,疾病也拿你沒辦法。"

顧北弦笑了笑,"小嘴巴越來越甜了。"

蘇婳嫣然,"我不只甜,還會發(fā)光。從現(xiàn)在開始,我要做你的小太陽。"

顧北弦勾起唇角,加深這個笑容,"說你胖,就喘上了。"

蘇婳有點霸道地說："我不只喘,還黏。從今往后,我要形影不離地黏著你,不許嫌我煩。"

如果放在平時,顧北弦心會被她暖化。

可現(xiàn)在他情緒遲鈍,只能做出個感動的表情。

他把她按進懷里,沉聲說："我的舉動可能會漸漸變得古怪,情緒會反復無常,什么事都有可能發(fā)生。如果你受不了,想離開,提前跟我說一聲,別一聲不吭就走了。"

蘇婳彎起唇角笑,"你把我當成什么人了我是那種無情無義的人嗎"

心里卻酸溜溜的。

眼淚忽然就到了眼眶。

怕被他看到,她把臉埋到他懷里,把眼淚蹭到他的衣服上。

打電話向沈鳶交待了一下。

蘇婳留下來,陪著顧北弦。

無論他吃飯,還是睡覺,她都陪著。

因為服藥的原因,他出奇得安靜,情緒平和。

平和得不像二十幾歲的年輕人,無情無緒,無波無瀾。

蘇婳看得心痛。

這樣還不如以前坐輪椅時,那時雖然發(fā)脾氣,卻有血有肉。

夜晚。

兩人洗漱過后,躺在床上。

顧北弦服過藥,很快就睡沉了。

蘇婳卻怎么也睡不著了。

關上燈,躺在黑夜里,她怔怔地瞅著天花板,發(fā)呆。

不知過了多久。

門外忽然傳來極輕的腳步聲,"咚咚咚。"

腳步聲越來越近。

"咔。"

門從外面推開。

走廊沒有燈,黑漆漆的,看不清來人的臉。

蘇婳掀開被子,一躍而起。

一把抓起放在床頭柜上的玻璃瓶,就朝來人沖過去。

瓶里裝的是能讓人生不如死的癢癢粉。

還未到跟前,她脖子上忽然多了股寒氣。

緊接著一柄薄薄的利刃,抵到了她的脖子上。

來人低聲問："你是誰"

是秦野的聲音。

蘇婳抓著癢癢粉的手急忙收回來,"是我,哥,蘇婳。"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