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折騰之后,等顧澤宇身上的各種管子重新連接好,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漸漸泛灰。
主治醫(yī)生躊躇了一會兒,把白家人都叫到了病房外面。
病人的病情雖然已經(jīng)穩(wěn)定下來了,但心情不宜大喜大悲,家屬盡量不要刺激病人的情緒。
好好,我們一定注意!
這下不用白老夫人再格外強調(diào),白雨淙和白雨齊兄弟倆都不敢再隨隨便便往顧澤宇面前湊,生怕再打擾到顧澤宇。
但白雨淙心里,是真的失落又難過。
白老夫人也理解他的心情,把他叫到一邊叮囑了幾句。
你要明白,澤宇現(xiàn)在也是三十多歲的人了,可不是三歲小孩,你隨便哄幾句就能跟你親近得起來。我們都要給他時間,讓他慢慢適應(yīng)我們的存在,千萬不能操之過急。
嗯,我心里都明白。
白雨淙點點頭,說了自己的打算:我把近半年手頭能推的事情都推了,過兩天讓二弟先回去管著公司的事情,我在這邊全心陪澤宇。
白老夫人很贊成:也行,現(xiàn)在天大的事情都比不過你們父子團聚。
說著,又把她這幾天和顧澤宇的相處情況跟白雨淙仔仔細細說了說,告誡他:這孩子吃了很多苦,心思也細,你千萬要好好待他,可不能像你從前對崇卜那樣。
我對崇卜不好嗎……
白雨淙不太服氣,但想到妻子剛?cè)ナ滥切┠甑那樾?他又緘默下去,不說話了。
其實剛開始那幾年,他隱隱約約因為妻子的死,遷怒過自己的兒子。
他不喜歡抱他,也不想見他,每次崇卜在保姆的懷里對他伸出小手的時候,他都是轉(zhuǎn)身逃避。
等到崇卜長大一些,他能夠?qū)Ξ斈甑氖虑樯陨葬寫?父子之間卻已經(jīng)生出了難以說的疏離。
他們之間也有深厚的父子之情,但總歸不像別的孩子和父親那樣親昵。
現(xiàn)在對澤宇,自然是不能再那樣,不然,他不僅對不住兩個兒子,也對不住逝去的妻子。
白雨淙默默地在心里思量許久,最后跟白老夫人保證。
您放心,我會盡自己最大努力,學著怎么做一個好父親。
嗯,你心里有數(shù)就好,可千萬別像你父親那樣,一輩子高高在上,威風凜凜,卻也一輩子讓人……難以接近。
逝者已矣,白老爺子威嚴的形象短暫地在白老夫人心頭浮現(xiàn)了一剎那,就再次淡去。
白雨淙知道母親忽然提起父親,是為了告誡他而已。
他也不想重提舊事惹母親傷心,轉(zhuǎn)而說起了別的事。
您發(fā)過來的錄音我已經(jīng)聽過了,除了劉文長這個倀鬼在背后作亂,罪魁禍首就是那個顧敬東,他人呢?
在戰(zhàn)家的地牢里,正在受刑。
白老夫人一輩子心軟,但提起顧敬東被凌遲這件事,她一點也沒覺得他可憐。
這個人喪心病狂,一顆心都是黑的,你想見他也不難,但必須記住一點,千萬不能對他心軟。
那是自然,我要把他千刀萬剮,才能消我心頭之恨!
白雨淙身為白家家主,向來也是手腕強硬,對于顧敬東這種壞到骨子里的人,他絕不會手軟。
白老夫人點點頭,沒再說什么。
當年的事,顧敬東能沖著無辜的白家下手,那現(xiàn)在他無論落到什么樣的下場,都是他的報應(yīng)。
一門之隔的病房里,顧澤宇聽不清白雨淙前面說了什么,但最后這句千刀萬剮,他聽得格外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