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裴樂瑤的心里,她僅僅只是想跟拓跋野待在一起。
但是她忽略掉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拓跋野是匈奴霸主,是匈奴的天。
做大單于的大閼氏,的確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不是陪他吃吃喝喝,快樂就行。
她也清楚自己才十六歲,她想要的是談情說愛時的歡樂,而非嫁人生子,一下子擔負起匈奴帝國大閼氏的責任。
她根本沒做好做單于嫡妻的準備,一國國母,豈是十六歲的自己能夠想象的。
突然的,這些壓力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大周帝后的隊伍,是在大年初一這一日的下午準備離開。
裴樂瑤坐在自己的帳子里坐了整整一夜,哭了整整一夜。
天明未睡,只是換了一身素淡的卷毛長裙,便走出了帳子。
長楓告訴她,拓跋野還是在昨晚那個地方等她。
馬廄處,拓跋野頭戴金色王冠,正在喂他的馬。
裴樂瑤也到了,靜靜的注視著他,腳似灌鉛,一步一步的沉重了起來。
灰沉沉的天際,云層再次聚攏過來,又在醞釀一場風雪,視線昏暗。
伊蘭草原朔風烈烈,寒冷至極,吹得裴樂瑤的嘴唇有些發(fā)紫起來。
她瞇了瞇發(fā)腫的眼睛走到拓跋野的面前,伸手遞給了他一個錦盒。
拓跋野垂眸看了一眼錦盒,長眸微沉幾分,并未伸手接過:告訴孤,你的想法。
他其實看得見裴樂瑤面容上的憔悴,素日里靈動清澈的烏眸,此刻眼白里全是紅血絲。
這一刻,他的心也懸在了懸崖邊上,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來。
裴樂瑤不敢直視拓跋野犀利的長眸,她將目光移開,轉(zhuǎn)過身子看著馬廄里的那匹馬:
拓跋野,我們還是選擇停止吧。
懸著的心,終于還是死了。
拓跋野隔著外袍按了按胸口里側(cè)貼身的那枚戒環(huán),這鳳血玉的戒指他手指戴不上,就做成了懸掛在胸前的項鏈。
他抿了抿有些干澀的唇,像是立在寒風里的一根枯木:
你的父皇母后就這般反對嗎?
嫁給孤,難道就這般讓你受委屈,還是說他們瞧不上匈奴的王?
裴樂瑤猛的將身子轉(zhuǎn)了過來,這話格外的危險,她感知到了單于凌冽的怒意。
瞧不上匈奴的王,這話,是有些重了。
她兩忙解釋道:拓跋野,我父皇沒有反對,我母后也沒有,這是我自己的決定。
拓跋野更不理解了,雙手握住她纖細的臂膀,眉頭緊鎖起來:
你自己的決定,小公主,你到底在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