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醺周元有些微醺,甚至有些醉了。
他很多次在告誡自己不要喝那么多酒,不要總是醉去,但這一次他真的忍不住。
他聽著晨曦這些年遇到的事,又想起在中原之時的殘酷斗爭,想起那個被當(dāng)成垃圾仍在箱子里的殘破少女。
原來生命是可以被重塑的,如晨曦,如大晉。
當(dāng)年多少人都說晨曦沒救了,就像多少人都在說大晉沒救了。
而今,事實勝于雄辯。
四川待了半年。
晨曦輕輕笑著,聲音很溫柔:幫助白鳥阿嬢治病,見了很多人,也學(xué)到了很多東西。
他們都喜歡我,那個叫范天德的壯漢每天都來干活,幫忙搬東西,擴(kuò)建房屋,一點也不怕累的樣子。
我看得出,他想要追求我,但知道哥哥之后,他就老實了。
周元忍不住道:這小子當(dāng)初還想追彩霓呢,你別說,他雖然沒文化,但在這方面的審美還是和我一致的。
晨曦笑道:他成立了哥老會,在當(dāng)?shù)氐挠绊懥艽?說的那些切口黑話很是有趣。
周元道:這你也記得住說兩句聽聽!
晨曦忍住了笑容,故意板了板臉色,調(diào)整了一下情緒。
然后她就豎起了大拇指在跟前,凝聲道:兄弟我多在山溝,少在書房,只是江湖貴重,不知江湖禮儀,一切不周不到之處,還望各位大哥高抬龍袖、晾個膀子。日月旗、龍鳳旗、花花旗,給兄弟們打個好字旗。
她竟然是用川話說的,分明細(xì)膩的聲色卻故作粗獷,因此聽起來極為好笑。
周元噗嗤笑出了聲,捧腹道:晨曦你模仿的真是很像,至少過了初入堂口的階段了。
晨曦臉色紅撲撲的,目光如水地看著周元,臉上洋溢著溫柔的笑容。
她輕聲道:四川和平了,醫(yī)館也慢慢沒那么多人了,我便遵從終南山掌教前輩的建議,多見識、多修煉,離開了四川。
我向西走,翻過了崇山峻嶺,跨過了大江大河,所見之美景壯闊雄奇,瑰麗多姿,令人心中震撼。
我看到了很多人,賣茶的,送信的,打獵的,隱居的,幾乎都很貧窮,都很苦。
最后,我到達(dá)了烏斯藏。
她臉上的笑容漸漸內(nèi)斂,微微低下了頭,輕聲道:我見到了一切真相,一切。
很多很多的人,和我曾經(jīng)一樣,我心痛他們,卻做不到任何事,只能離開。
周元點了點頭,道:我?guī)煾敢踩チ?或許已經(jīng)離開了,甚至已經(jīng)快到西域了吧。
晨曦道:我來到了這里,走了很多地方,見識到了不同的文化,學(xué)習(xí)了幾種語,然后回到了伊寧城。
我知道哥哥一定會來,我在等哥哥。
周元心中有無盡的感慨。
晨曦的這些話,證明了她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天才。
她只是學(xué)了短短兩個多月的字,便能說出這么邏輯清楚、富有文采的話語。
她看得到烏斯藏的陰暗處,并知道癥結(jié)暫時解不開,所以離開。
她在西域這段時間,學(xué)會了好幾種語。
她能判斷出我早晚要來西域。
如果她從事其他行業(yè),她一定能成功。
可是周元知道,晨曦已經(jīng)把內(nèi)心獻(xiàn)給了道,她的虔誠無與倫比,所以才會持續(xù)被天道垂青。
周元道:所以,晨曦,你覺得西域的路該怎么走
晨曦低聲道:和所有的地方一樣,需要和平,需要發(fā)展,需要有吃有穿,需要變得富足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