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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小說網 > 莊小賢都市天醫(yī)神尊 > 第3040章

第3040章

大篆王朝,同樣是負責護駕的扶龍之臣,鄭水珠她這一脈的純粹武夫,與護國真人梁虹飲為首一脈的修道之人,雙方關系一直很糟糕,兩看相厭,暗中多有爭執(zhí)沖突。大篆王朝又地大物博,除了北方邊疆深山中的那座金鱗宮轄境,大篆的江湖和山上,皇帝任由雙方各憑本事,予取予奪,自然會不對付,鄭水珠一位原本資質極佳的師兄,曾經就被三位隱藏身份的觀海、龍門境練氣士圍攻,被打斷了雙腿,如今只能坐在輪椅上,淪為半個廢人。后來護國真人梁虹飲的一位嫡傳弟子,也莫名其妙在歷練途中消失,尸體至今還沒有找到。

臉上覆有面皮的漢子神色冷漠,瞥了眼鄭水珠的背影,這個小娘們,一向眼高于頂,在京城就不太安分守己,仗著那個老婆娘的寵溺,前些年又與一位大篆皇子勾勾搭搭,真當自己是欽定的下任皇后娘娘了

杜熒問道:林門主,怎么講

林殊臉龐扭曲,年齡符合的山上年輕男子,殺!但是我有兩個要求,那個欺師滅祖的弟子,必須死,還有那個恩將仇報的賤種,更該死!我崢嶸門處置叛徒的挑筋手法,不敢說金扉國獨一份,但是教人生不如死,還真不難。

杜熒搖頭道:前者是個廢物,殺了無妨,后者卻野心勃勃,才智不俗,他這些年寄往朝廷的密信,除了江湖謀劃,還有不少朝政建,我都一封封仔細翻閱過,極有見底,不出意外,皇帝陛下都看過了他的那些密折,書生不出門,知曉天下事,說的就是這種人吧。

林殊強忍怒氣,臉色陰沉道:大將軍,此人今年……約莫二十四五,也算接近二十歲了!

杜熒啞然失笑,沉默片刻,還是搖頭道:今夜登門,本就是以防萬一,幫著林門主清理門戶,掃干凈登頂江湖之路,我可不是什么濫殺的人。

御馬監(jiān)老宦官笑瞇瞇道:見機行事,又不著急,今夜有的熱鬧看了。

杜熒看了眼索橋,我這會兒就怕真有金鱗宮修士伺機而動,等我們走到一半,橋斷了,怎么辦

老宦官點點頭,是個大麻煩。

那捧匣的木訥漢子淡然道:杜將軍放心,只要對方有膽子出手,橋絕不會斷,那人卻必死無疑。

杜熒笑道:仙師確定

那漢子點頭道:我們國師府不會糊弄杜將軍。

一位從一品的鎮(zhèn)國大將軍,又是金扉國皇帝義子,死了的話,還是有些麻煩的,畢竟金扉國新君上位,本就是大篆王朝國師府的謀劃。而一位手握重兵的叛亂武將,跟一位名正順穿上龍袍的藩屬國君,雙方身份,截然不同,前者,大篆國師府可以隨意借刀殺人,想殺幾個就幾個,后者卻是一個都不能碰。

杜熒收刀入鞘,大手一揮,過橋!

就在此時,崢嶸峰之巔的小鎮(zhèn)當中,有老者抓住一位年輕人的肩膀,御風飛掠而走,老者身上有光彩流轉,如金色魚鱗瑩瑩生輝,在夜幕中極為矚目。

杜熒仰頭望去,道:果然是陰魂不散的金鱗宮修士,看來是坐不住了。

杜熒身后那位捧匣漢子已經一掠而去,化作一抹虹光,是一位大篆王朝以廝殺著稱的國師府金丹修士,更是護國真人的首徒。

對方金鱗宮修士應該是一位龍門境修士,又帶人一起遠遁,而持刀漢子本就高出一境,手中寶刀更是一件承受萬民香火的國之重器,一刀遙遙劈去,那金鱗宮修士迅速掐訣,身上金光熠熠的法袍自行脫落,懸停原處,驀然變大,好似一張金色漁網,阻滯刀光,老者則繼續(xù)帶著年輕人遠離那座崢嶸峰。

大篆國師府金丹修士那一刀,直接將那件法袍一斬劈開,御風身形驟然加速,剎那之間就來到了那金鱗宮老修士背后,近身又是一刀,老修士想要竭力將手中那位年輕人拋出,后者身上多出數(shù)張金鱗宮浮游符箓,能夠讓一位凡俗夫子暫時如同練氣士御風,只不過老修士也清楚,這只是垂死掙扎罷了,誰能想到金扉國不但找到了崢嶸山,甚至還來了一位大篆國師府金丹修士。

手腕微微擰動,那柄原本供奉在武廟多年的鎮(zhèn)國寶刀微微變換軌跡,一刀過去,將那老修士和年輕人的頭顱一起劈砍而下。

老修士在臨死之前,炸開自己所有氣府靈氣,想要拉著一位金丹修士陪葬。

那持刀漢子后掠出去,懸在空中,剛剛尸首分離的金鱗宮老東西與那年輕人一起化作齏粉,方圓十數(shù)丈之內氣機絮亂,然后形成一股氣勢洶洶的劇烈罡風,以至于身后遠處的崖間索橋都開始劇烈晃蕩起來,橋上有數(shù)位披甲銳士直接摔下,然后被杜熒和鄭水珠使出千斤墜,這才稍稍穩(wěn)住索橋。

木訥漢子低頭凝視那把寶刀的鋒刃,點了點頭,又微微皺眉,御風返回索橋,輕輕飄落。

杜熒壓低嗓音問道:如何真是那余孽

漢子點頭道:血跡不假,但是龍氣不足,有些美中不足,一定程度上會折損此刀的壓勝功效。不過這也正常,國祚一斷,任你是前朝皇帝君主,身上所負龍氣也會一年年流逝。

杜熒深呼吸一口氣,伸手死死攥住一條鐵索,意氣風發(fā)道:老子總算可以挺直腰桿,返回京城當個名副其實的鎮(zhèn)國大將軍了!

那漢子小心翼翼將寶刀收入長條木匣,難得臉上有些笑意,道:杜將軍不光是在你們皇帝那邊,大功一件。

漢子直接將木匣拋給鄭水珠,收斂了笑意,在咱們鄭女俠這邊,也是有一份不小香火情的。

鄭水珠臉色狐疑,皺眉道:馮異,你不直接帶回國師府

顯而易見,她是擔心這位金丹修士自己拿著寶刀,去大篆皇帝那邊邀功。

那漢子都懶得與這個娘們廢話。

那條極其難纏的黑蛟試圖水淹大篆京城,將整座京城變成自己的水底龍宮,而自己師父又只是一位精通水法的元嬰修士,怎么跟一條先天親水的水蛟比拼道法高低說到底還是需要這小娘們的師父,憑借這口金扉國寶刀,才有希望一擊斃命,順利斬殺惡蛟,國師府諸多修士,撐死了就是爭取雙方大戰(zhàn)期間,力保京城不被洪水淹沒。天大的事情,一著不慎滿盤皆輸,整個大篆周氏的王朝氣運都要被殃及,國師府還會在這種緊要關頭,跟你一個小姑娘爭搶功勞再說了,大戰(zhàn)拉開序幕后,真正出力之人,大半救國之功,肯定要落在鄭水珠的師父身上,他馮異就算是護國真人的首徒,難道要從這小姑娘手上搶了寶刀,然后自己再跑到那個老婆娘的跟前,雙手奉上,舔著臉笑呵呵,懇請她老人家收下寶刀,好好出城殺蛟

林殊兩腿發(fā)軟,一手扶住鐵索。

那余孽果真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杜熒笑道:行了,你林殊這么多年兢兢業(yè)業(yè),為皇帝陛下效命,向京城傳遞密報,這次在湖上又幫我一鍋端了正邪兩道高手,今夜更是了解了一樁陳年恩怨。

林殊笑容尷尬,聽聞杜熒這一席寬心話,既松了口氣,又不敢真正放心,就怕朝廷秋后算賬。

杜熒也不愿意多說什么,就由著林殊提心吊膽,林殊和崢嶸山這種江湖勢力,就是爛泥溝里的魚蝦,卻是必須要有的,換成別人,替朝廷做事情,賣力肯定會賣力,但是就未必有林殊這般好用了。何況有這么大把柄握在他杜熒和朝廷手中,以后崢嶸山只會更加服服帖帖,做事情只會更加不擇手段,江湖人殺江湖人,朝廷只需坐收漁翁之利,還不惹一身腥臊。

杜熒猶豫了一下,今夜就在崢嶸山落腳。

林殊小聲問道:那些年齡符合的年輕人

杜熒有些猶豫。

大篆國師府的金丹漢子扯了扯嘴角,隨口道:小心駛得萬年船。林大門主看著辦。

林殊眼神狠辣起來。

一行人走過索橋,進入那座燈火通明的小鎮(zhèn)。

山崖間,陳平安依舊紋絲不動。

崢嶸峰山頂小鎮(zhèn)內,崢嶸門大堂內,滿地鮮血。

林殊面無表情坐在主位上。

大篆王朝國師府木訥漢子,鄭水珠,金扉國鎮(zhèn)國大將軍杜熒,御馬監(jiān)老宦官,依次落座。

對面是崢嶸門數(shù)位林氏長輩,然后是林殊獨女,和林殊的所有親傳弟子。他們都不敢正眼望向對面。

因為門主林殊先前死活不愿意坐上主位,還是對面那位女子劍客面有不悅,讓林殊趕緊落座,林殊這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坐下。

大堂之上,二十歲上下的男子,已經死了大半。

鄭水珠滿臉冰霜,轉頭望去,殺這些廢物,好玩嗎!

國師府馮異微笑道:說不定還能釣上一尾金鱗宮大魚。

距離崢嶸門大堂還有一段距離路程的地方,

一位接替老書生成為學塾夫子的年輕男子,冷笑不已,站起身,一跺腳,從地底下彈出一把長劍,持劍走過學塾大門,行走在大街上,徑直去往那座是非之地。

金鱗宮與大篆王朝關系惡劣,雙方就只差沒有撕破臉皮而已。

既然此間事了,他也不介意順手宰了一位大篆金丹練氣士,如果沒有看錯,那年紀輕輕的女子劍客,更是那八境婆姨的心愛弟子,死了這么兩人,尤其是失去了那口壓勝水蛟的寶刀,偏偏杜熒不死,足以讓金扉國皇帝焦頭爛額,注定無法向大篆周氏皇帝交待了。

山崖那邊,陳平安松開手,任由身形往下飛速墜落。

臨近峭壁底部,這才伸手抓入峭壁之中,阻滯下墜速度,飄然落地后,緩緩遠去。

這極有可能是一場布局深遠的狩獵。

雖說人人皆各有所求。

但是一旦真正現(xiàn)身,步入其中,境界越高,說不定就死得越快。

陳平安不會摻和。

逃離京城的前朝余孽,金扉國篡位皇帝,攪亂江湖的義子杜熒,投誠朝廷的崢嶸門林殊,暗中保護皇子的金鱗宮修士,大篆八境武夫,國師府金丹修士。水淹大篆京城的水蛟。

大篆王朝的某位十境武夫,與之結下死仇的大劍仙。

陳平安就此遠去。

那位金鱗宮首席供奉的金丹劍修,眉心處被洞穿出一個窟窿,又是一抹虹光一閃而逝,體內金丹被瞬間攪爛。

臨終之前,深藏不露的金丹劍修駭然瞪眼,喃喃道:劍仙嵇岳……

尸體很快消融為一攤血水。

對面的山頭之上,一位矮小老人雙手負后,小小金丹,也敢壞我好事下輩子如果還能投胎轉世,要學一學那位年輕人,兩次逃過一劫了。

一瞬間。

矮小老人就來到那一襲青衫客身邊,并肩而行,笑道:外鄉(xiāng)人,是怎么察覺到不對勁的能不能說道說道還是說從頭到尾就是湊個熱鬧瞧你年紀不大,行事十分老道啊。

陳平安手持行山杖,依舊腳步不停,微笑道:老先生只管用大魚餌釣大魚,晚輩不敢趟這渾水。

矮小老人摸了摸腦袋,你覺得那個前朝余孽死了沒有

陳平安說道:應該是仙家手腕的偷梁換柱,身上流淌龍血,卻非真正龍種,林殊確實是忠心前朝先帝的一條硬漢子,無論如何都要護著那個讀書種子,杜熒一行人還是被騙過了。那位金鱗宮老修士,也確實果決,幫著瞞天過海,至于那個年輕人自己更是心性縝密,不然只有一個林殊,很難做到這一步。但是對老先生來說,他們的小打小鬧,都是個笑話了,反正金扉國前朝龍種不死更好,那口壓勝蛟龍之屬的寶刀,差了點火候,是更好。所以原本那位崢嶸門真正的隱世高人,只要待著不動,是可以不用死于老先生飛劍之下的。

老老實實,知無不無不盡,又逃過一劫。

矮小老人說完之后,沉默片刻,嘖嘖稱奇道:有意思,有點意思??上Я?真是可惜了。

那頭戴斗笠的青衫客,停下腳步,笑道:老先生莫要嚇我,我這人膽兒小,再這樣殺氣騰騰的,我打是肯定打不過老先生的,拼了命都不成,那我就只能搬出自己的先生和師兄了啊,為了活命,么得法子。

矮小老人放聲大笑,看了眼那年輕人的模樣,點點頭,賊而精,該你活命,與我年輕時候一般英俊油滑了,算是半個同道中人。若是最后我真打死了那老匹夫,你就來猿啼山找我,如果有人攔阻,就說你認識一個姓嵇的老頭兒。對了,你這么聰明,可別想著去給大篆周氏皇帝通風報信啊。得不償失的。

陳平安嘆了口氣。

還真是那位傳說中的猿啼山仙人境劍修,嵇岳。

陳平安轉頭望向那座孤峰之巔的明亮小鎮(zhèn),突然問道:老先生,聽說大劍仙出劍,能快到斬斷某些因果

矮小老人想了想,我還不成。

兩兩無。

老人突然搖搖頭,說道:你這小子,運氣也太差了些,這都能碰著我兩次,差點死了三次。真是越看你越忍不住遙想當年啊。

陳平安笑了笑,習慣就好。

老人揮揮手,走吧,練劍之人,別太認命,就對了。

那個青衫游俠還真就大步走了。

矮小老頭摸著腦袋,望著那年輕人頭上的那支玉簪子,眼神復雜,輕輕嘆息,他先前所謂的真是可惜了,是說那個膽敢真正逆天行事的讀書人。

他還是有些忍不住,揮袖造就一方小天地,然后問道:你是寶瓶洲那人的弟子

年輕人轉頭卻無。

嵇岳神色淡然,雙手負后,沉聲道:別給自己先生丟臉。

那人欲又止,卻只是點點頭。

嵇岳依舊沒有撤去禁制,突然笑道:有機會告訴你那位左師伯,他劍術……其實沒那么高,當年是我大意了,境界也不高,才扛不住他一劍。

那個年輕人臉色古怪。

嵇岳揮手道:提醒你一句,最好收起那支簪子,藏好了,雖說我當年近水樓臺,稍微見過南邊那場變故的一點端倪,才會覺得有些眼熟,即便如此,不湊近細看,連我都察覺不到古怪,但是萬一呢可不是所有劍修,都像我這樣不屑欺負晚輩的,如今留在北俱蘆洲的狗屁劍仙,只要被他們認出了你身份,多半是按耐不住要出劍的,至于宰了你,會不會惹來你那位左師伯登岸北俱蘆洲,對于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元嬰、玉璞境崽子而,那只是一件人生快意事,當真半點不怕死的,這就是我們北俱蘆洲的風氣了,好也不好。

年輕人轉身問道:當年率先出海出劍的北俱蘆洲劍修,正是老先生為何我翻閱了許多山水邸報,只有種種猜測,都無明確記載

嵇岳氣笑道:那些地老鼠似的耳報神,就算知道了是我嵇岳,他們敢指名道姓嗎你看看后邊三位劍仙,又有誰知道對了,以后下山歷練,還是要小心些,就像今夜這般小心。你永遠不知道一群螻蟻傀儡后邊的牽線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說句難聽的,杜熒之流看待林殊,你看待杜熒,我看待你,又有誰知道,有無人在看我嵇岳多少山上的修道之人,死了都沒能死個明白,更別提山下了。疑難雜癥皆可醫(yī),唯有蠢字,無藥可救。

年輕人抱拳道:老先生教誨,晚輩記住了。

嵇岳擺擺手,一閃而逝。

陳平安遠離崢嶸峰,繼續(xù)獨自游歷。

江湖就是這樣,不知道會遇到什么風雨。

進入梅雨時節(jié)。

陳平安干脆就繞過了大篆王朝,去往了一座臨海的藩屬國。

山崖棧道之上,大雨滂沱,陳平安燃起一堆篝火,怔怔望向外邊的雨幕,一下雨,天地間的暑氣便清減許多。

雨霖霖,聲聲慢,柳依依,荷圓圓。山青青,路迢迢,念去去,思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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