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霧凄厲咆哮著:“哪怕魂飛魄散,尸骨無存,我也要他們付出代價!”
紅衣女子偏頭想了想:“尸骨無存就算了吧,正好我要回人間辦點事兒,你的肉身歸我,你的債,我替你討了,意下如何?”
云清霧死死盯著紅衣女子:“當(dāng)真?”
那盞孤燈在紅衣女子手中化為一根朱筆,筆尖一點猩紅,似蘸著人血。
判官朱筆出現(xiàn)的瞬間,云清霧不知那是何物,但本能的感覺到了畏懼。
“以你怨氣為墨,判官筆下無虛,云清霧,此乃我對你的承諾?!?
“我愿交易!我愿!”聲聲鬼哭,云清霧的魂體連同怨氣一起撞入筆中。
朱筆一點,紅衣女子的身影化為霧氣隱沒進了棺中。
半個時辰后,厭王府前。
男人擁裘坐在圈椅上,玄色王袍蓋不住骨子里投出來的驕矜持貴,深邃眉眼如濃墨重彩之畫,俊美無儔。
只是面色太差,不時的重咳聲,像是破爛風(fēng)箱在抽氣。
送親的尚書府管家,在一眾厭王親兵的虎視眈眈下,雙腿發(fā)軟上前,拱手作揖:
“王爺,小人奉命,將我家大小姐與二小姐送來,請王爺踢轎門。”
蕭沉硯抬眸,未語先咳。
管家偷瞄,心里長舒一口氣。
月前,厭王從北境被召回時,據(jù)說在戰(zhàn)場上受了重傷,一直閉門不出。
三日前,東宮特意賜下這樁婚事,尚書家兩個小姐同嫁厭王,稱得上恩寵。
只是這恩寵名為沖喜,但今兒一口棺材一個花轎,是沖喜還是催命,又或者名正順往厭王府安插釘子,明眼人都清楚。
誰讓厭王蕭沉硯還有個先太子遺孤,曾經(jīng)的皇太孫身份在。他若是安分守己就罷了,偏偏還在戰(zhàn)場上殺出名頭,掌握了北境兵權(quán)。
蕭沉硯重咳難止,身旁親兵都面露擔(dān)憂,近侍百歲更是氣怒:
“東宮賜婚,你們尚書府居然敢抬一口棺材來!存心想咒我家王爺死嗎?”
管家連忙解釋:
“尚書府絕然不敢,突聞賜婚,我家大小姐驚喜過度,喜厥而亡?!?
“我家大人正是因為看重王爺,想著兩位小姐縱未入門,也算是王府的人,生死都該由王爺做主,這才將這口喜棺一并送來?!?
“豈有此理!”百歲怒道:“就沒聽說過誰家嫁女兒,嫁個死人過來!”
蕭沉硯似也被激怒,突然一聲重咳,那口血連手帕也遮不住,血中似還帶著臟器的碎塊。
他臉色發(fā)青,雙目緊閉,旁邊親衛(wèi)立刻上前,驚呼著將男人抬回府中。
誰還顧得上尚書府送親的隊伍。
慌亂中,還是瞧著在蕭沉硯身邊頗有地位的青衫男人焦急道:“先把新娘子抬進來吧,到底是東宮賜婚?!绷T,他也腳步匆匆進府。
花轎和喜棺即刻被抬入王府。
青衫男子穿廊入府,拐過月亮門,一路下來,王府內(nèi)氣氛緊張,直到進了書房,撲面而來一陣熱浪。
七月天,書房內(nèi)燃著火盆。
卻見剛剛還咳血暈厥的男人,正在漱口。臉上的病容不假,但那雙眼卻凌厲深邃。
一身龍章鳳姿之儀,不減絲毫。
“王爺這演技,京中名角瞧見也得叫聲祖師爺啊?!鼻嗌滥凶迂Q起大拇指。
蕭沉硯以錦帕壓了壓唇,睨向?qū)Ψ剑骸吧僬f廢話?!?
幕僚兼大夫兼好友的司徒鏡笑笑,眼神卻冷下去:
“消息不假,那口棺材哪怕沒打開,我都能感覺到那股兇氣?!?
“云后行這老狗,為了巴結(jié)太子,不惜搭上女兒的命,真夠豁得出去的!”
“兩個新娘,一死一活,我估計活著那個今夜也會有行動,畢竟活人煞這玩意,須得血親親自下手,對方含怨而死后,再由那下手之人的血點燃怨氣,招來百鬼?!?
百歲端著藥進來,順口就嗆了他一句:
“司徒庸醫(yī)你行不行啊,能不能解決掉那些臟東西?可別和你的醫(yī)術(shù)一樣,半壺水響叮當(dāng)!”
“瞧不起誰呢!”司徒鏡拍案而起,“要不是我這玄醫(yī)在,你家王爺這么多年,還能拖著一身寒癥上馬殺敵?”
篤篤篤。
男人指骨在桌上輕敲,斗雞似的兩人立刻啞火。
蕭沉硯目色幽沉:“少聒噪,一切按計劃行事?!?
“是?!?
司徒鏡笑笑:“那云玉嬌所在的聽雪院已被團團圍住,棺材那邊也有人盯著,時辰一到,咱們抓個現(xiàn)行!”
王府后院,棺材孤零零停著。
無人知,漆黑的棺木中,那些釘著女子四肢的木錐像被火焚燼一般,化為寸寸黑灰,消失不見。
女子身上的血窟窿逐漸愈合,一雙眼驟然睜開,幽深詭艷,紅唇輕勾,發(fā)出愉悅的笑聲:
“人間,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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