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山霽色峰,有懶漢披衣而起,熟門熟路從桌上竹筒捻出一根牙簽,叼在嘴里,出了門,天光輝煌,大日已然皎然高升。
院內(nèi)已經(jīng)有人等著,除了在跳魚山教拳的鄭大風(fēng)和溫仔細,還有頭別木簪的年輕道士,神色肅穆的青衣小童,他們都在等鐘倩。
鐘倩的視線從他們臉上掃過,率先挪步,帶頭走在最前邊,這位金身境武夫身上,有一種無聲的獨到氣勢,四個字：跟大哥走！
溫仔細他們這些個飯搭子,默默跟隨那位氣勢很足、腳步很穩(wěn)、心境更好的帶頭大哥,殺向老廚子那邊,今兒定要吃飽喝足,要教那碗里碟里不剩一兵一卒！
既然進了落魄山,一日三餐總是要管他們的,但是鐘倩之所以如此德高望重,源于他靠本事為大伙兒贏來了每天一頓的夜宵。
隊伍越來越壯大,剛剛巡山完畢的小米粒和白發(fā)童子也當(dāng)了個這支隊伍的小尾巴,每天黎明即起灑掃庭院的暖樹也忙碌完畢,往他們這邊走來。
陳靈均小聲問道：編譜官,先前那些亮瞎眼的劍光去了拜劍臺,到底咋回事,給說道說道,若是強橫之輩,我好去探探底。
白發(fā)童子說道：好像都是來自劍氣長城的劍仙,眼前跟齊老劍仙混,如今跟咱們山主混。
陳靈均恍然道：那就是自家人了。山主老爺不在山中,等吃過早飯,我就去那邊款待貴客。
一大撥劍仙,參加完大驪慶典,暫時落腳在拜劍臺。
由于大驪京城那邊發(fā)生的天地異象,謝狗、小陌和寧姚,先后都原路折返回去了。
先前臨時得知陳平安已經(jīng)證道飛升,年輕隱官還要跨越兩座天下,當(dāng)時他們便一個個都不太愿意直奔落魄山地界了。
什么,去青冥天下欣賞白玉京的風(fēng)景意外之喜,真是意外之喜,參加完大驪慶典,竟然還有這等好事等著他們！
高爽之流看熱鬧不嫌大,躍躍欲試,就要跟隨年輕隱官一起做客青冥天下,會不會從看熱鬧,變成別人眼中的熱鬧高爽他們一行劍修,怕一萬年了,劍氣長城劍修的字典里,有生有死,有輸有贏,有榮有辱,好像還真沒有怕和慫這倆字。
梅澹蕩更是神采奕奕,作為蠻荒本土妖族,自古以來,不敢說沒有大妖秘密潛入青冥,但還真沒聽說有哪位妖族劍修公然涉足青冥天下,靠近那座矗立于天地中央的白玉京。他若是能當(dāng)這蠻荒第一人
別說是陸芝眼睛一亮,便是老謀深算如齊廷濟,都有了一場即興遠游的想法。
是謝狗勸住了小陌和寧姚,再換作寧姚勸住了其余劍修。
齊廷濟的考量肯定是最長遠的,如果寧姚跟小陌兩位十四境劍修都跟過去了,都不用陳平安打招呼,他們就會毫不猶豫一起御劍遠游青冥天下,屆時一旦跟白玉京大打出手,徹底撕破臉皮,就意味著落魄山在內(nèi)的幾座宗門,甚至是整座大驪王朝,從這一刻起,都算跟白玉京卯上了,果真如此,五彩天下飛升城的選擇,就更明了！一旦飛升城的劍修們,選擇率先發(fā)難,那么五彩天下的白玉京勢力,下場可想而知,他們這批道官要么徹底放棄地盤,緊急找條道路退回青冥天下白玉京,要么就一個道官都別想走了,歲除宮、玄都觀、地肺山在內(nèi)一眾頂尖道門,群雄環(huán)伺,虎視眈眈,是你道士山青的一個道祖小弟子頭銜,能夠扛事的
就像陳平安拋給了白玉京一個天大的難題,你們能不能忍！如果不能忍,反正誰也別嚇唬誰,那就打啊。
齊廷濟突然以心聲遙遙告訴那個已經(jīng)身在京城的寧姚,如果白玉京那邊打起來了,也簡單,你跟小陌領(lǐng)頭開道,我們跟上,就都放開手腳,大鬧白玉京一場好了。
可如果沒有打起來,隱官跟謝狗安然返回了,你記得提醒他一句,要留心白玉京那邊的暗線了,姜、龐之流,他們絕不是妄自尊大、引頸就戮的人物,說不定當(dāng)年驪珠洞天破碎墜地之際,他們就已經(jīng)借機在寶瓶洲留下伏筆。比如我就一直懷疑黃鎮(zhèn)的發(fā)跡,有人在幕后牽引。只說那條陰陽魚后裔的出現(xiàn),偏偏就被黃鎮(zhèn)得到手了,此等機緣,黃鎮(zhèn)之偶然,也許就是某人之必然。
不管如何,在我去蠻荒之前,就我們幾個私底下碰個頭,商量一下,看看能否找出一兩條殺機四伏的伏流。即便暫時找不出蛛絲馬跡,我們也該早做準(zhǔn)備提防起來了。
當(dāng)時寧姚在大驪京城街上閑逛,聽到齊廷濟的提醒,她立即答應(yīng)下來。
拜劍臺此處都是茅屋,略顯簡陋。私劍們來落魄山之前,難免擔(dān)心那些孩子的練劍道場,會不會過于仙家氣息,瓊樓玉宇,雕梁畫棟,錦衣玉食遠勝人間王侯,害怕他們年齡太小,到了異鄉(xiāng),過不了幾年就會忘了家鄉(xiāng),看待身外物的攀比心,會蓋過純粹煉劍的勝負(fù)心。但是等到他們見了這幅場景,茅屋棟棟,檐下擺放著三三兩兩的小竹椅,一截老松枯干做長凳,空地只有石桌石凳……又覺心疼。
他們這些老人的故鄉(xiāng),日出城頭萬丈高,腳下白云浩如海。
此時此地,日暖地暄,不遠處就是溪水潺潺,青山茅屋白云中。
他們看久了,好像也還行。
然后他們瞧見個手提紫砂壺的孩子,站在石桌那邊,直愣愣瞧著他們。
那孩子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齊廷濟和陸芝怎么都來了
若是再加上如今在跳魚山那邊開課授業(yè)的老聾兒,昔年城頭巔峰十劍仙,可就有三個了！
竹素笑問道：叫什么名字
孩子毫不怯場,仰頭喝了口茶水,吧唧嘴,老神在在道：白玄,白也的白,于玄的玄。姐姐你呢
竹素說道：竹子的竹,素淡的素,我叫竹素。
白玄直不隆冬問了一個哪壺不提提哪壺的問題,那你跟竹庵那個反賊是啥關(guān)系
竹素說道：親戚。
白玄點點頭,家門不幸。
竹素一時語噎。
高爽和黃陵幾個劍修,差點笑出聲。一直旁聽這場對話,都感覺白玄這小子,跟咱們差不多,都是打光棍的一塊好料啊。
竹素倒也不惱,好奇問道：到了這邊,認(rèn)了誰作師父
白玄說道：我早就有師父了,就沒有另外與誰拜師。米繡花崔怕死他們幾個,眼饞很久了,可惜他們沒有當(dāng)我?guī)煾傅拿?
在給人取綽號這件事上,白玄是極有天賦的,不輸曹師傅取名字的功力。
米裕瞪眼道：臭小子,給崔掌律換個綽號。
白玄慢悠悠道：好,好,好。崔膽大,如何
米裕氣不打一處來,這個新綽號比崔怕死更難聽吧。真是往崔嵬心窩子里戳劍了。
只聽青萍劍宗的崔宗主咦了一聲。白玄立即開口道：人各有志,不必強求,崔掌律如今在下宗那邊輔佐崔宗主……哎呦喂,才發(fā)現(xiàn)都姓崔,竟然是本家啊,好,巧了不是,極好,看來崔掌律將來建功立業(yè)的機會,肯定少不了,相信總有一天……
崔東山一把扯住白玄的耳朵,往上一拽,白玄歪著腦袋,踮起腳尖,嚷嚷道：疼疼疼！崔宗主,這么多人在呢,給點面兒。
竹素先前在御劍途中,就已經(jīng)仔細看過了西邊群山的全貌,先前在大驪皇宮,必須給隱官的大道讓路,所以竹素還要揀選一地,作為閉關(guān)道場,能否破境,在此一舉。思來想去,好像有座并無設(shè)置道場、開辟仙府的湖泊,瞧著頗有眼緣,不如去那邊結(jié)茅
竹素問道：什么茶
白玄說道：枸杞茶。
竹素誤以為自己聽錯了,什么
白玄揉了揉耳朵,提起一根手指,凌空點畫,寫了枸杞二字。
竹素是劍修,更是女子,她故意與白玄閑聊,是有些小心思的,孩子們的眼神和氣息,都會說話,最騙不了人。
一棟茅屋門口,有個死魚眼的面癱小姑娘,站在原地,她不擅長跟人打交道,不喜歡過于熱鬧的場景,她數(shù)次欲又止,她終于忍不住以心聲詢問陸芝,陸芝,山主夫人沒有一起嗎
在不興道號這一套玩意兒的劍氣長城,還是對劍修習(xí)慣直呼其名,肯定不會出錯,被喊劍仙反而容易翻臉。
陸芝笑道：隱官在大驪京城那邊證道飛升了,還要去趟青冥天下,你師父放心不下,就回了京城。
先前寧姚在皇宮龍璧那邊,就曾托付她多照看孫春王,陸芝親眼瞧見了這個小姑娘,確實喜歡。
孫春王搖搖頭,山主夫人還不是我的師父,她覺得我資質(zhì)差了點,心性也不夠堅定,對劍道的理解還是過于粗浮了。
陸芝忍俊不禁,是寧姚親口對你說的
孫春王還是搖頭,山主夫人沒說這些,但是我從她的眼睛里,看到了這些事實。
陸芝說道：跟寧姚比資質(zhì),不是自討苦吃是什么。你怎么不去跟隱官比臉皮厚度呢。
孫春王說道：曹師傅臉皮不厚,當(dāng)年在海上一條小舟上邊,曹師傅蹲在船尾,背對著我們,吃碗飯都能吃出眼淚來。
陸芝疑惑道：曹師傅
孫春王解釋道：曹沫曹師傅,隱官大人的江湖化名。
用化名,覆面皮,跌境,裝孫子是為了當(dāng)爺爺,真動手了,出拳要狠遞劍要快,既要扛揍也能跑路……據(jù)說都是曹師傅行走江湖的不傳之秘。
陸芝越看孫春王越喜歡,小姑娘的眼神淡漠,語氣平緩,面無表情,心境祥和,好像什么都是冷冷淡淡的,跟自己很像啊。
陸芝打趣道：不如你認(rèn)我作師父吧,寧姚畢竟是要返回五彩天下的,大幾十年的光陰呢,我雖然境界不如寧姚高,但是傳授弟子劍術(shù)的本事,未必比她差。
孫春王搖頭道：陸芝心里邊沒什么牽掛,求死是為了求刻字。山主夫人心里邊有曹師傅,所以她一直想活,想要變得更厲害。我膽子小,怕疼怕吃苦更怕死,所以要跟寧姚學(xué)劍,認(rèn)了你做師父,劍術(shù)提升肯定會很快,但是我怕活不長久,除非不是劍仙就不外出游歷,但是這樣長久躲在山中就沒勁了,一顆劍心不能被山水道場拘住。
陸芝驚訝道：這些話是誰跟你說的
孫春王說道：自個兒瞎琢磨出來的。除了練劍,我也看書。因為曹師傅總說天底下第一等好事,花最少的錢,掙最多的錢,還是讀書。我對掙錢沒什么興趣,但是有便宜不賺是傻子。
陸芝點點頭,小姑娘真是對胃口。沒有收徒之前,陸芝全無給誰當(dāng)師父的念頭,等到有了開山弟子之后,見誰都像親傳候補
孫春王望向那些極為陌生的家鄉(xiāng)劍修,他們到了這邊,便開始竊竊私語,四處張望……驀的,小姑娘心中就起了一股無明之火。
先前聽陳靈均跟白玄聊天打屁,其中就有提到過一撥私劍,選擇南婆娑洲的龍象劍宗,不肯去青萍劍宗的事情。她一向是只聽不說的,白玄當(dāng)時就替曹師傅打抱不平,陳靈均對此是無所謂,反而勸了白玄幾句,當(dāng)時孫春王也沒有附和什么。好,現(xiàn)在主動找上門來了,做什么,要跟曹師傅擺譜嗎還是怕曹師傅對我們不上心,給你們尋見了漏洞,便要說道曹師傅幾句了
孫春王向前走出幾步,眼神凌厲且冷漠,我們都很好,你們就別管了,客人就是客人。
我們不過是都在投胎了劍氣長城,除此之外我們也就沒什么關(guān)系了,有曹師傅照顧我們,你們愿意放心就放心,不愿意放心就憋著。
曹師傅脾氣好,興許你們說什么,他聽了都不生氣,但是奉勸一句,你們別來拜劍臺這邊發(fā)牢騷,被我們聽見了,對不住,不領(lǐng)情。
聽到這里,白玄抽了一口冷氣,死魚眼怎么把自己的心里話都說出來了,平時悶葫蘆一個,關(guān)鍵時刻不含糊啊,他豎起大拇指。
小姑娘滿臉漲紅,故鄉(xiāng)人,便了不起嗎天底下誰還沒個祖籍和家鄉(xiāng)。曹師傅是我們的家人！輪不到你們來說三道四！
別人覺得曹師傅當(dāng)了劍氣長城的末代隱官,便是功成名就了,付出任何都是值得的。你們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你們到了浩然天下,怎么可以不早些來見一見曹師傅,你們哪怕當(dāng)面明說,不加入落魄山或是青萍劍宗譜牒,只是與曹師傅道一句辛苦,很難嗎
是曹師傅帶著他們一起乘船泛海,一起登上那艘仙家渡船,一起在桐葉洲登岸。
在異鄉(xiāng)的山水路程間,偶爾悶了,他會提議一起玩那老鷹抓小雞的游戲。男人當(dāng)護著雞崽兒的老母雞的時候,總是顯得那么手忙腳亂,等到他當(dāng)老鷹的時候,又總是會很晚才抓到誰。孫春王最不喜歡跟人聊天,覺得天底下最尷尬的事情就是沒話找話了。曹師傅就一直找機會跟他們說話,所以她經(jīng)常會感到奇怪,一個大男人,還沒結(jié)婚有孩子呢,怎么會有這么好的耐心呢。
孫春王深呼吸一口氣,便瞬間穩(wěn)住了心神,激蕩不已的心湖景象,剎那之間如止水平鏡,從今往后,各自煉劍！
你們是前輩,年紀(jì)大,境界高,那我們雙方在一兩百年后,再來看各自境界高低、劍術(shù)強弱如何。
白玄提起茶壺,我走一個,表示附議。
高爽金鋯他們這撥私劍,心情都很復(fù)雜,感覺已經(jīng)被小姑娘訓(xùn)得不知如何反駁了。
齊廷濟微笑道：怪我。
孫春王冷哼一聲。
崔東山笑嘻嘻道：孫春王,齊老劍仙的整座龍象劍宗,已經(jīng)歸咱們落魄山了啊,今兒在拜劍臺站著的,都是自家人啦。
孫春王愣了愣,剛剛灌了一大口茶水的白玄給嗆到了,咳嗽不已,孫春王卻不覺后悔,徑直回了茅屋,開始煉劍。
茅屋沒關(guān)門,白玄去門口那邊站著,沒有喊她的綽號,以心聲說道：孫春王,我覺得你今天說話賊帶勁,人都變得漂亮了。
孫春王怒道：臭流氓。
白玄倍感冤枉,好漢輸人不輸陣,也是破罐子破摔了,干脆順著她的話題說道：嘿,以后就喊你孫媳婦,媳婦,哈哈。
崔東山拽著這傻孩子的后領(lǐng)往回拖,笑罵道：小兔崽子,可別因為一句戲就挨一百頓打。
一手擋在嘴邊,大白鵝與屋內(nèi)說道：孫春王,白玄是真喜歡你,你想啊,為何他總是故意針對你,還不是想跟你多說話。
白玄瞧見孫春王已經(jīng)有出劍砍人的跡象了,他立即眼睛一閉,腦袋一歪,裝死。罷了罷了,白大爺?shù)囊皇烙⒚麣в谝坏┝恕?
凌薰小聲感慨道：我才知道隱官大人這么會帶孩子。
郭渡笑道：好事啊,以后我們有了孩子,可以認(rèn)隱官當(dāng)先生,做他的私淑弟子
凌薰微微臉紅,輕輕擰了一下他的胳膊。
老聾兒得知齊廷濟他們來了,在課堂讓那些勉強可看的修道胚子自行煉氣,火速御風(fēng)趕來拜劍臺。
白玄、孫春王他們年紀(jì)太小,不認(rèn)得那些劍氣長城的私劍,老聾兒卻是熟悉的,哪怕沒聊過天,總是見過幾面的。
老聾兒拱手,與他們客套寒暄起來,半文不白的拽文,旁人聽著還挺順耳。劍修們都覺納悶,老聾兒何時變得如此健談了
難道落魄山不光是一處修道之地,還教說話啊
曾經(jīng)在徒弟幽郁那邊,口口聲聲說與落魄山水土不服、門風(fēng)不契的甘一般,甘供奉,如今覺得自己已經(jīng)抓到些訣竅了。
到現(xiàn)在還沒能見到貂帽少女的身影,郭渡既擔(dān)心年輕隱官在青冥天下那邊的情況,又比較心急,只因為白景讓凌薰到了落魄山這邊,就去找她一次。
凌薰感受到道侶的心境,以心聲問道：不能不見她嗎
郭渡氣笑道：怕劍修白景沒什么,我也怕,但是怕謝狗謝次席做什么,造化玄奇,機緣一事,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別躲！
凌薰說道：你的怕,跟我的怕,不一樣啊,你是不知道某些傳聞,便是蠻荒專門喜好嚼修士真身作大道資糧的大妖,好像只要一提起她的名號,便恨不得上炷香似的。我在跟你認(rèn)識之前,就曾經(jīng)遇到過一頭仙人境妖族,殘忍暴虐,卻自稱只是與那位白景前輩學(xué)了點皮毛,僥幸得手一部殘篇罷了,如果有機會親聆教誨,他早就該是飛升境了。
人的名樹的影。
一些個老黃歷上邊的靠前名字、道號,一般的蠻荒修士早就沒機會接觸到了。只有道統(tǒng)夠好,師門長輩境界夠高,或是自身修為夠硬,見聞夠多,才有機會去了解那些不為人知的內(nèi)幕。而且某些事跡,多是口口相傳,真假概不負(fù)責(zé)的。被白澤老爺喊醒的這些遠古大妖,剛剛現(xiàn)世之時,其實蠻荒天下都不太熟悉,甚至是毫不知情的。如小陌,由于早年在蠻荒天下傳下的幾洞道脈,幾乎都已經(jīng)香火凋零,便談不上名氣大不大了。
但是白景不同,道理很簡單,兇名赫赫,在遠古歲月里,每個道號的每次轉(zhuǎn)手,就都是一段驚心動魄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