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臉的對雞同鴨講的厭煩,陳凱顯然已經(jīng)到了失去耐心的邊緣：洪承疇,本官要活的,也不用達素將他送來,他也沒那個能耐和資格將西南經(jīng)略送給我做交換條件。兩軍陣前,本官當面兒問他件事兒,得到了答案,本官就放人。

眼見著那個八旗軍官還在消化他的條件,陳凱緊跟著便接了一句：達素這個家伙吧,有點兒腦子,但是不多。這一點,在你的身上體現(xiàn)得很清楚。你不用瞎琢磨了,把本官的話一字不落的給達素重復一邊。達素如果聽不懂,或是胡思亂想,就讓達素把這話重復給洪承疇聽。本官嘛,不急。不過,回去跟他說,讓他的手爪子給我老實點兒。否則的話,早見洪承疇幾日,晚見洪承疇幾日,本官正值壯年,還有不少壽數(shù),但那些老弱婦孺就未必了。

默默的記下了陳凱的原話,那軍官便匆匆忙忙的趕了回去,并將其轉(zhuǎn)述給了達素。后者,對此亦是一臉懵逼,說好的他提條件等陳凱接招兒的,這怎么一趟跑下來就變成了陳凱提條件他還只能聽著,連討價還價的資格也沒有了。

買方市場、賣方市場,這蠻子！

強壓著胸中的惱怒,達素細細思量著陳凱的原話。起初,乍一聽要見洪承疇,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陳凱要借此施以緩兵之計。但是轉(zhuǎn)念一想,陳凱幾次強調(diào)他并不著急,而且還戳穿了他必須撤軍的必要性,怎么看也不像是這么回事兒。緊接著,他又推理了多個可能,但也一一被他自家否定了。

與漢人中的才智之士斗智,確實不是他這個滿洲武將所擅長的。所幸,從丟了南昌起,他也沒有閑著,一邊派人確定消息,一邊防患于未然,將吉安府城的船只都調(diào)到撫州來,以供他這支清軍精銳的撤軍之用。至于吉安那邊兒的綠營兵,守住了自是最好,守不住也無所謂了,南昌丟了,明軍完全可以從北線來包抄他。

可問題在于,一旦他這支清軍精銳部隊覆沒,到時候清廷丟的就不只是一個江西了,湖廣那邊兒洪承疇的空城計肯定也擋不住陳凱。屆時,西南的大軍沒了湖廣的糧草,就算是完成了滅國的任務(wù),也只能陷在云貴,等著陳凱去收拾。

他不知道什么叫多米諾骨牌,但是他知道在清廷當前的大戰(zhàn)略之下,江西只是湖廣的屏蔽和浙江的翼護,其重要性遠遠比不過湖廣。守住湖廣,堅持到滅國大軍轉(zhuǎn)向東南,他便是一白遮百丑。至于責任,濟度遠比他大,可那是旗主王爺,重責不得,再加上有鰲拜那個老兄弟為他說話,他當也可以功過相抵,就像當年尼堪被李定國誅殺后清廷對他和屯齊等將的區(qū)別對待無二。

堅定了心思,達素重新將注意力轉(zhuǎn)到了撤軍一事上面。這些天下來,王秀奇的那支生力軍已經(jīng)將金溪外圍的支撐點全部拔掉了,張勇已是坐困孤城。而他由于黃梧強勢插入東鄉(xiāng),已經(jīng)將最雄厚的預備隊——李本深的經(jīng)標左提督調(diào)了過去。換之,他已經(jīng)沒有了為金溪解圍的能力。一旦撤離撫州,張勇必然會被放棄,這也是他之所以向陳凱提出交換的原因所在。

面臨同樣問題的還有東鄉(xiāng)的經(jīng)標中鎮(zhèn),那個兩千人的鎮(zhèn)正在被明軍數(shù)個鎮(zhèn)進攻。要不是經(jīng)標左提督還在為其分擔壓力,那里只怕早已被明軍撕開口子了。

相較之下,明軍在正面戰(zhàn)線,也就是藤橋、青泥一線并沒有什么兵力優(yōu)勢。哪怕有督標第一鎮(zhèn)那樣的精銳部隊在,胡茂禎和南一魁只要肯斷尾求生也未必不能帶著大部隊撤回來。

所以,他現(xiàn)在能做的就是把這兩個提督上萬的綠營精銳撤下來,外加上東鄉(xiāng)的經(jīng)標左提督、進賢的經(jīng)標后鎮(zhèn)、以及尚在撫州府城的南昌駐防八旗和經(jīng)標前鎮(zhèn)。只要他能把這些部隊帶回到湖廣,那里就還有守下去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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