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腳僧嘆了口氣。
“這是,它的佛根?!?
“什么根?”
那人聽得云里霧里。
行腳僧沒解釋,更沒怪罪他,只是開口索要這顆樹根。
“大師想要,拿走就行了!”
那人很慷慨,也很費解,“不過這樹根又干又硬,拿來當柴燒都費勁,大師想拿它來干什么?”
“阿彌陀佛?!?
行腳僧雙手合十,輕聲道:“貧僧來履行約定,渡它一渡。”
那人更奇怪了。
他自幼長在靈山腳下,自然知道得不少,渡惡人的,渡善人的,甚至渡動物的……他都見了不少,可渡一顆木疙瘩的,還是第一次見!
更何況。
還是個榆木疙瘩!
“大師。”
想到這里,他調侃道:“人們常說,榆木疙瘩不開竅,你渡這玩意,能行嗎?”
“行?!?
行腳僧點點頭,輕聲道:“鐵樹尚有開花日,榆木自有開竅時?!?
也不多說。
他親自動手,從樹根之上取下了最堅硬的那部分,亦是世人口中的榆木疙瘩,細細打磨成了一只木魚,隨身攜帶。
……
行腳僧很怪。
走的路,更是與現有的佛修大相徑庭。
主張心性本凈,佛性本有,覺悟不假外求,更是不重戒律,不拘坐作,不立文字,強調無念無相,即心是佛。
起初。
他的理念不被眾僧接納,備受打壓,輾轉流離,四處顛沛。
期間。
這只木魚跟他形影不離,陪他踏過了千山萬水,輾轉了大千世界,見識了紅塵滾滾,經歷了劫難重重,可……礙于先天根腳,始終沒有多大的變化。
行腳僧也不急。
依舊是隨身不離地帶著它。
隨著時間的推移。
行腳僧的主張漸漸被大眾接受,追隨者,信徒,弟子……日漸眾多,甚至到了最后,連雷音寺的諸多古佛菩薩,也接納了他的道理,再次邀請他前往靈山雷音寺一行。
這一次。
他不再是一個人,所主張的理念,也不再被人嘲笑。
而這一行。
也應下了他當年放出的狂。
他與現任雷音寺主持公開論道百年,引得三千大世界的諸多名宿前來圍觀,甚至還有多個不朽者現身,聲勢之大,堪稱空前!
百年期滿。
現任雷音寺主持被他的道理所折服,甘拜下風,讓出了主持之位,不知所蹤。
而那只木魚。
在這場論道中,始終被行腳僧放在身側,日日夜夜被佛理熏陶了百年,也終于誕生出了一絲靈性,只是距離生出自我意識,還差了不少,似乎……能走到這一步,就是它的極限了。
彼時。
所有人都在勸。
以行腳僧即將得證不朽的修為下,就算想要佛門至高法器,亦是一句話的事,又何必跟一個永遠開不了竅的榆木疙瘩較勁?
昔日落魄的行腳僧。
彼時風光無限的新任佛主。
雖然身份地位發(fā)生了極大的變化,卻依舊不改初心,甚至當著眾僧的面,發(fā)下了大宏愿。
“這榆木疙瘩不開竅?!?
“貧僧,亦不得善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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