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驥才大驚,他萬萬沒想到,連李光旭與吳慎之接觸這般機密的事情,顧煥州竟然了如指掌!一時竟然有些慌了。
難道是老爺子身邊被顧安插了耳目?如果是這樣,那形勢可就大大不妙了,他迅速把知情人在腦子里過了遍,感覺誰都很像,卻又都不太像。
見他沉吟不語,顧煥州也不再往下說了,只是面帶微笑的坐在對面,似乎在等待什么。
半晌,劉驥才輕輕嘆了口氣道:“當(dāng)下權(quán)力斗爭的特點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像李光旭這樣的老手,腳底下多踩幾條船,也在情理之中?!?
這句話很有玄機。
首先,并沒有正面承認(rèn)李光旭與吳慎之的關(guān)系,其次,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是在暗示顧煥州政治集團也非鐵板一塊,算是很含蓄的回?fù)?,最后一句腳踩多條船而不是兩條船,則是在提醒顧煥州,雖然你發(fā)現(xiàn)了李吳之間的秘密,但并不一定就全面。
短短幾十個字,包含三層含義,進可攻、退可守,堪稱官場對話的經(jīng)典之作。
顧煥州何等聰明,瞬間就領(lǐng)悟了其中的奧妙,他微笑著說道:“如今是利字當(dāng)頭的浮躁年代,大家都難免有點小心思,這無可厚非,只要不觸及原則和底線,都是可以理解和原諒的,其實,真正值得信賴和倚重的人,一兩個就足夠了,可惜吳慎之并沒意識到這點,當(dāng)初如果真能聽得進驥才兄的金玉良,也不至于這么快就氣數(shù)已盡啊?!?
劉驥才再度陷入了沉默,他低著頭坐在沙發(fā)上,一動不動,手中的香煙靜靜的燃燒著,灰白的煙灰最終無法承載其重量,悄然飄落在地毯上,他也渾然不知。
顧煥州沒有打擾他,只是慢悠悠的品著茶水,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勢。
半晌,劉驥才緩緩問道:“更改行程的事,老爺子現(xiàn)在知道了嘛?”
“嗯......”顧煥州沉吟著,并沒立刻回答,而是看了眼手表,這才沉吟著道:“在我赴約的路上,李光旭就打來電話,讓我以省委書記的名義,建議姚老別去柳杖子礦了,不過被我搪塞過去了。以我對他的了解,放下電話,他立刻就會跟吳慎之取得聯(lián)系的。所以,不出意外的話,吳慎之很快就會找你商量對策的?!?
劉驥才苦笑:“這里是打不進來電話的?!?
“是嘛!看來,驥才兄是居安思危、未雨綢繆啊,早就準(zhǔn)備好了這么個安全的所在,難怪都稱你為小諸葛,這份遠(yuǎn)見,果然令人欽佩?!鳖櫉ㄖ葙澋馈?
劉驥才深吸了口氣:“古人云,事以秘成、語以泄敗,無論到啥時侯,保密工作都是重中之重啊,其實,你也深諳此道,這段日子,頻繁往來于京城和省城之間,神龍見首不見尾啊。”
顧煥州把身子往前湊了湊,笑著道:“這么說,驥才兄對我還是下了番功夫啊?!?
“功夫確實下了,但現(xiàn)在看來,還沒怎么到位啊,我說過了,有點輕敵了?!眲ⅢK才認(rèn)真的說道。
顧煥州聽罷,哈哈大笑:“早知道驥才兄如此重視我,真應(yīng)該故意賣個破綻給你啊。”
劉驥才卻沒有再順著話題往下聊,而是話鋒一轉(zhuǎn),問道:“你為什么要這么對待李光旭呢?據(jù)我所知,你們倆家是有很深淵源的,在你上任之初,他也沒少幫你,能迅速的站穩(wěn)腳跟,李光旭是立下汗馬功勞的?,F(xiàn)在就卸磨殺驢,手段有點太狠了吧?”
顧煥州淡淡的道:“我說過,可以有自已的小心思,但不能觸及原則的底線,哪怕是李光旭在其他任何方面出了問題,我都可以力保他平安落地,但背著我跟吳慎之聯(lián)系,就絕不可以原諒。不過,念在舊日的交情上,我會把握尺度,在適當(dāng)?shù)臅r侯撈他的一把的,也算仁至義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