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得越緊,細沙流得越快。
她跟他說過的,他困不住她的,能困住多久呢……一年還是兩年,當(dāng)時他說能困住多久就是多久,只是他沒有想到會這樣快,霍西會用這樣慘烈的方式告訴他,她有多厭惡他,有多不愿意留在他身邊。
一切終于結(jié)束,
張崇光滿面是淚,他想起了小時候,想起那年霍西背著小書包由爸爸媽媽送上學(xué)的樣子,他給她背著小書包,她高興得蹦蹦跳。
陽光下,白嫩的小臉漂亮得不像話。
茶色小卷發(fā),也高興得一蹦一蹦的。
明明他見證了她成長的每個階段,明明他是那樣喜愛她,明明……他們那么幸福過的。
張崇光最后一次,望向大宅,霍西的房間亮著燈。
他卻再也進不去了!
……
次日,張崇光送來一份協(xié)議,內(nèi)容是放棄三個孩子的撫養(yǎng)權(quán)。
文件是秦秘書親自送來的,交到了霍西手上。
秦秘書將文件輕放在小圓桌上,她看著站在落地窗前的霍西,只覺得瘦得驚人,她不禁蹙眉,不是聽說懷孕了怎么瘦成這樣?
秦秘書斟酌著開口:“至于財產(chǎn)部分,張總也會有安排,不會讓三個孩子……”
霍西淡聲開口:“有這份協(xié)議就可以了!秦秘書,謝謝你走這一趟?!?
秦秘書鼻子發(fā)酸,她克制了下才不至于哽咽,她說:“應(yīng)該的!那我先走了……霍律師,您保重身體?!?
霍西淡淡一笑:“我知道。”
秦秘書離開時,是安然送的,昨晚她跟霍允思一直在這里沒有離開,她送秦秘書下樓,秦秘書要上車時轉(zhuǎn)身低語:“麻煩您跟小霍總了!霍律師……孩子還好嗎?”
秦秘書只是屬下,安然自然不會為難。
但是秦秘書想問什么,她亦不會說,關(guān)鍵時刻她肯定是跟自己丈夫站在一起的,哪怕從前張崇光待她也算不錯。
見她不語,秦秘書輕嘆一聲,不再問。
她上車,回去跟張崇光復(fù)命。
安然在停車坪那兒站了會兒,回頭差點兒撞見霍允思,不禁喚他:“允思?!?
霍允思收回目光,問:“都說了什么?”
安然輕挽著他的胳膊,輕道:“就是問孩子,我想應(yīng)該是崇……張崇光想問的,我沒有說秦秘書有點兒失望?!?
霍允思攬著妻子的肩,一邊往回走,一邊聽她說話。
他一直沒有吱聲。
安然停住步子,幫丈夫整了整衣領(lǐng)說:“你怎么不說話,還想著跟陸爍一起把他揍一頓呢?”
霍允思捉住她的手,包在手掌里。
好半天他才啞聲說:“打他一頓又有什么用!從前多少還有些感情還是兄弟,還能打一架,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了。安然,人心都是肉長的,事情到了今天這一步誰都不好過,以后大抵也不會來往了,最難受的除了霍西,大概就是我爸了,你空了多陪陪他,他挺喜歡你泡的茶?!?
安然輕輕抱住他的腰,小臉輕靠在他的肩頭。
她說:“我忽然覺得,我們小霍總長大了成熟了,跟從前不同了?!?
霍允思懶懶地拍了她一下屁|股,沙啞著聲音:“我什么時候小過?”
安然微微紅了臉,這人真是……
下午,霍紹霆就將他們夫妻趕走了,“你們該上班上班,該帶孩子帶孩子,霍西這里有我跟你媽媽呢,別整得家里掉了魂一樣?!?
霍允思亦覺得,全家圍著霍西轉(zhuǎn),未必好。
這樣更走不出來。
他思忖了下說:“行吧爸,我先帶安然走了,過兩天就回來,有事兒打電話給我或者是安然?!?
霍紹霆看他們恩愛,心情著實安慰點兒。
允思這孩子雖傲嬌了點兒,但是他認慫啊,他喜歡的就能一直讓步,打小這孩子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感情上也沒有走多少彎路,倆孩子就把安然給征服了,比他當(dāng)年強些。
送走霍允思夫妻,
霍紹霆走到二樓,敲了霍西的臥室門,進去。
溫蔓在陪著她說話,看見霍紹霆進來說:“霍西說想工作,紹霆,你勸勸她,身子這樣虛弱還得再養(yǎng)養(yǎng)?!?
霍紹霆緩緩關(guān)上門,目光落到小圓桌上的協(xié)議書上,他猜出是什么東西也沒有問,隨即沖著妻子淡笑:“咱們的孩子你還不知道,身子虛弱就先不接案子,處理事務(wù)所的事情便是……人忙起來才沒空想東想西的?;粑鳎职种С帜?。”
溫蔓拿他們父女沒辦法。
霍西唇色淡淡,“謝謝爸!”
霍紹霆搓了搓手,道:“都去工作挺好!允思夫妻方才也被我趕走了,不過圣誕節(jié)可得休息休息,一家人聚在一起熱鬧熱鬧……說起來咱們家里也有一兩年沒有過圣誕了,你媽媽說我老了不浪漫了?!?
他又笑笑:“你們年輕人玩的那套,都是我玩剩下的。”
溫蔓好氣又好笑。
他們回了臥室,霍紹霆收起了玩笑的心思,他將妻子輕輕摟在懷里……他低聲說:“這些天你累著了,溫蔓我知道你肯定怪我不心疼女兒,可是霍西這孩子打小性子就要強,你真把她關(guān)在家里面當(dāng)個病人一樣地侍候著,那才是真毀了她,有我們在呢……不會有事!過一周就讓她正常生活工作,溫蔓,有些傷只有時間能治療。”
溫蔓輕靠在他的肩頭,沒有說話。
……
一周后,霍西便恢復(fù)了正常生活,她身子虛弱上下班都由司機接送。
也沒有累著,一天坐班6小時。
空了,就去接接孩子。
圣誕前夕,霍西約了個客戶在一家意大利餐廳談案子,冬日的夜晚她穿了一套裙子,外面罩了件駝色歐版大衣,長發(fā)及腰,光是背影就很美。
一頓飯吃完,合作敲定了。
霍西起身穿上大衣,跟人道別,走出去時外面寒風(fēng)刺骨但好在車就停在餐廳門口,司機見她出來立即就下車打開車門。
霍西正要上車,背后轉(zhuǎn)來一道聲音。
“霍西!”
這聲音……霍西身子微僵,她緩緩轉(zhuǎn)身。
夜風(fēng)烈烈,她看見了張崇光。
漫天的霓虹下,彼此的面龐像是籠罩在一層朦朧的琉璃之中,虛幻唯美卻一戳就破滅……
當(dāng)初她離開墨爾本時,猝不及防。
他們一句再見也沒有說,如今,在b市再次猝不及防地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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