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海生看著路北方急切的神情,微微皺眉道:路書記,這金川公司確實要價較貴……但是,我們也沒辦法呀!張立軍挨過來,也碰了碰路北方道:要不,這事兒你找孟省長或者魏書記說說,只要他們發(fā)話,這海關(guān)的章子,想怎么蓋都行!路北方當然不可能立即給省長孟偉光或省委書記魏云山打電話。但是,此時聽著張立軍和常海生這番推卸責任的話語,路北方這心里不禁犯嘀咕,總感覺兩人的話里有話,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上哪不對勁。難道,是有人要從中獲得什么不為人知的好處路北方畢竟不是商人,對于進出口貨物的復(fù)雜程序和其中的門道并不熟悉,再加上這次宴請是他作東。因此,縱然心中不滿,路北方卻并沒有爆發(fā),而是強壓滿腔疑惑按兵不動,保持著表面平和與高興,陪著張立軍和常海生吃飯、喝酒。餐桌上,路北方和張立軍和常海生談笑風(fēng)生,但他心中,卻如同被一塊巨石壓著,難以釋懷。待到將客人送走后,路北方終于按捺不住內(nèi)心浮動的波瀾,在回酒店的路上,氣憤地對自己帶來的楊宇、徐志廣、張恪表達了自己的不解:真就奇了怪了!別的公司不行,就這金川公司行他們指定金川公司也就算了,偏偏這公司要20的利潤。楊宇氣憤附和道:對啊!藍天集團出口的商品多是簡易的座椅,怎么就涉及國家機密了這簡直就是無稽之談!分明就是刁難我們!徐志廣也忍不住說道?;氐劫e館后,路北方在房間里,就這事與一幫手下商議半天。商量來商量去,仍然無果。夜深人靜,路北方輾轉(zhuǎn)難眠,便坐在窗前,掏出手機,給主管此事的常務(wù)副省長羅志誠打電話。路北方給他打電話的目地,自然是要將藍天集團當前遇到的問題,向他詳細作個匯報,希望羅志誠能給海關(guān)張立軍那邊施加些壓力,讓藍天集團的貨物,能夠順利出關(guān)通行!哪知道,羅志誠在那邊吱唔一陣,然后勸路北方道:北方,要不,你讓湖陽藍天集團的貨物,還是走金川公司出去吧!我與那邊打下招呼,下調(diào)代理費用!你看怎么樣路北方聽后,心中一陣無奈和失落。他原本以為羅志誠能夠幫他解決這個問題,沒想到結(jié)果卻是這樣。路北方在電話中有些氣憤道:羅省長,我就想不通,我們放著10代理費用的公司不選,為什么會選這家公司羅志誠聽后,沉默了一會兒。然后,他嘆了口氣,在那邊緩緩說道:北方,這事兒……怎么說呢……我實話跟你說吧!其實,這件事情的背后,確實有一些復(fù)雜的原因。前幾年,省進出口公司,因為倒騰大宗商品,虧了100多億,接著,還在印尼沉了一艘運貨的船,又損失上百億,這樣一來,企業(yè)負債累累,幾百名職工工資發(fā)不出來,養(yǎng)老保險也交不了。就今年,職工代表,組織了幾次到省政府鬧事。孟省長也很頭疼,沒了辦法,為解決這問題,不僅讓省財政給省進出口公司拔了100個億窟窿,還給新調(diào)去任進出口公司總經(jīng)理的符勇,下達死命令,要他想辦法扭轉(zhuǎn)現(xiàn)狀!這次呀……羅志誠在那邊頓了頓,猶豫了好一陣,接著才道:我估計,符勇在知道藍天集團遇上的問題后,特意做了海關(guān)的工作,要求所有的出口商品,都必須通過他們指定的公司走!這樣一來,他們才能從中稍有獲利,以此來緩解公司的負債壓力。原來是這樣!這幫家伙!路北方聽完羅志誠坦誠告知的內(nèi)情,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拳頭不自覺地緊握,仿佛要將內(nèi)心的憤怒,全部凝聚在這小小的拳頭之中。他難以置信地提高音量,聲音中帶著難以遏制的憤怒道:羅省長,謝謝您告訴我這些內(nèi)情!……但是,我們藍天集團,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啊我們?yōu)槭裁匆獮榱耸∵M出口公司的債務(wù)問題買單而他們也太自私了吧,為了賺錢,就要迫使藍天集團接受這高達18的代理費用……這這我認為,這不僅是錢的問題,更是對我們企業(yè)自主權(quán)的踐踏,是對市場公平競爭原則的公然挑戰(zhàn)!羅志誠在電話那頭似乎也被路北方的情緒所感染,語氣中帶著一絲歉意和無奈道:北方,我理解你的憤怒,但現(xiàn)實情況,確實如此復(fù)雜。企業(yè)有難處,符勇又是受命于危難之際,省里各部門不幫襯,也說不過去……而且,這藍天集團,不是上市公司嘛!上市公司……只要程序合理,那貢獻出來一點利潤支持地方發(fā)展……為大局考慮,作點犧牲,也情有可原嘛!大局犧牲還情有可原路北方冷笑一聲,語氣中充滿憤怒道:羅省長,如果每個企業(yè),都像這樣變相地犧牲自己的利益,來維護所謂的‘大局’,那么這個市場還如何健康發(fā)展我們的企業(yè)還如何有動力去創(chuàng)新、去競爭換句話說,藍天集團作為上市公司,憑什么要貢獻利潤,支持地方!路北方現(xiàn)在算是深切體悟到一個殘酷的現(xiàn)實:往往在背后悄無聲息地捅刀子,給予致命一擊的,不是那些明面上的對手或陌生人,而是自己身邊曾以為可以信賴的自己人!羅志誠見路北方不可竅,他心里很惱火。他努力壓抑自己的心緒,在電話中輕聲勸解道:路北方同志,藍天集團是湖陽的企業(yè),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事情發(fā)展到現(xiàn)在,若要全盤推翻,肯定不現(xiàn)實。我想,就這件事情,符勇的作法,肯定孟省長是點過頭的。愣了愣,羅志誠再道:要不,這樣吧我與符勇溝通一下,看看能不能再爭取一些優(yōu)惠條件!我爭取幫你們代理費用,降到15吧。然后,再讓省進出口公司,盡可能給企業(yè)提供一些其他的支持措施!…這不,你也做下企業(yè)的開導(dǎo)工作!讓他們早點走完程序,將產(chǎn)品運出去吧!說完,羅志誠就將電話給掛了。路北方心頭憋著股難以名狀的怒氣。他悶著頭,在酒店房間的狹小空間里來回踱步。在此刻,路北方當然明白,現(xiàn)在供他和藍天集團選擇的,只有兩條路!一條路,就是對眼前的形勢進行妥協(xié)。這樣一來,雖然藍天集團可能多拿出5個點的利潤,給進出口總公司,但贏來的就是省里上上下下的皆大歡喜。畢竟這藍天集團千把億的項目,即便按20利潤比算,也有200億利潤,拿出5的利潤,就是10個億。這10個億,完全就是支持了省進出口公司。雖然對于現(xiàn)在市值的1400多億的藍天集團,倒是沒有什么但路北方想想就不公平,想想都慪氣。第二條路,自然就是徹底反對。這種反對,意味著與藍天集團與整個浙陽的政府機構(gòu)為敵,一旦選擇硬碰硬,藍天集團不僅會面臨來自官方的各種壓力,甚至可能在未來一段時間內(nèi)被邊緣化,失去更多的發(fā)展機會。更讓他擔憂的是,這樣的對抗,可能會波及到他自己,因為現(xiàn)在浙陽官場上的大小官員,都知道是他路北方在為藍天集團危機,想辦法,尋出路。怎么辦!怎么辦!路北方站在窗前,凝視著窗外繁華而又冷漠的城市夜景,心中五味雜陳。他一遍一遍的問著自己,接下來怎么做,為藍天集團爭取利益,為整個民營企業(yè)的生存環(huán)境發(fā)聲還是與浙陽這幫官場老爺妥協(xié),用民企的利潤,填國企的窟窿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