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邊相距僅三百余步,他們看到解忠在徐懷嚴令下,將幾名違令將卒驅(qū)趕出去為敵騎射殺的一幕,但他們也只是心里慨嘆,沒有想著勸徐懷手下留情。
前后兩道東西向的山梁都不高,往南不到三千步遠,就是大同城的北城墻。
而兩道山梁的東坡地勢都較緩,正對一座南北向的高崖,山崖腳下有一條從武周山深處流淌而出的溪河,從大同城西北繞過,一直往南流入恢河之中。
這條季節(jié)性的河流,入秋之后就已經(jīng)斷流,堆滿亂石的溪道也就成為上萬潰兵從大同城西北角逃入武周山縱深腹地的通道。
包括監(jiān)軍使院卒、解忠等部兵馬在內(nèi),總計有一萬四五千人趕在午前從北城墻翻城而出,但并不是所有人在如此驚惶失措的情況下,都愿意聽從徐懷他們的指引,暫時先逃入武周山再謀脫身之策的。
那時情況一片混亂,徐懷又要將有限的戰(zhàn)力安排在北撤通道兩翼,去擋抵蕃兵的沖擊,一些指揮使、都將在逃武周山南側(cè)時,一定要聚攏人馬直接往朔州方向逃命,朱沆手持虎符也沒有辦法約束。
最終包括監(jiān)軍使院卒、解忠等部以及大量的桐柏山卒在內(nèi),差不多有九千余眾,沿著這條溪道逃入北面的山谷里。
蕃民健銳并無意放過他們,午后集結(jié)兵馬試圖攻打進來,徐懷他們就在兩道山梁與高崖之間的坡谷、溪河道上進行攔截。
蕃民健銳數(shù)次進攻都被擊退,落下數(shù)百具尸體,但蕃民健銳并沒有退卻的意思。他們此時正組織成百上千的人馬在溪谷外側(cè)開挖壕溝,將一根根松木埋到凍實的土里建造柵墻,卻是要將他們堵死在武周山里。
武周山?jīng)]有太多壁立千仞、猿鳥難渡的天險,山里峁丘峰崗也都算不上絕高,一道道山峽溪谷迂回相接,甚至他們就在所處山梁的北側(cè)還有一條小徑能直接穿過武周山,進入北面的漠南草原。
不過,十人的小隊精銳可以在武周山里翻山越嶺,甚至先策馬進漠南草原走上一圈,然后從千里陰山另處尋找缺口撤回嵐州,問題是八九千有如驚弓之鳥的潰兵,如何在眾敵環(huán)伺下逃回嵐州去
徐懷他們最初最樂觀的想法,也就是趁亂聚攏兩三千人逃回嵐州。
因此蘇老常他們之前以鑄鋒堂從事騾馬生意的名義,緊隨天雄軍之后潛入武周山時,除了一部分必要的兵甲、箭簇作為補充,以及鐵蒺藜、繩索、傷藥等物品外,所攜的干糧、肉脯以及途中所收購的牛馬牲口,總計也就夠三千人食用六七天。
考慮到兩三千人能組織好,晝伏夜出,六七天時間也應該能逃回嵐州了。
誰想到徐懷玩了一把大的,竟然將九千多人馬都聚攏到溪谷里來。
而絕大部分潰卒從大同城里惶然逃命,恨不得多長兩條腿,不要說準備干糧了,甚至大部分人都將兵刃鎧甲丟棄在城里。
經(jīng)過一天的鏊戰(zhàn),監(jiān)院軍院卒以及解忠等部傷亡也不小,目前成編制的能戰(zhàn)之兵僅有千人,朱沆蹙著眉頭,憂心忡忡的看向溪谷外的蕃兵,他實在想不到有何善策,能使九千多人馬插翅飛回嵐州去。
看到蕃兵暫時沒有再發(fā)動強攻的跡象,而韓奇、徐忻也率領工輜營在兩道山梁之間的溪谷隘口,緊急伐木建造拒馬、鹿角,形成一條遲滯蕃兵進攻的障礙帶,徐懷這才艱難的將身上沾滿血跡的鎧甲脫下來,與徐武磧等人往兩道山梁間的夾谷里走來。
蘇老常他們進入武周山后,就在這道夾谷的樹林里設了臨時營地。
為保證突然性,蕭林石在突襲勝德門之前不可能對武周山一線進行細致的搜查;而成功突襲勝德門之后,他們也壓根不會想到徐懷竟會在相距咫尺的武周山里做這樣的部署。
所以這里的臨時營地雖然距離山外很近,但這幾天來一直都極隱蔽,沒有被發(fā)覺;即便有一兩牧民經(jīng)過,也都被蘇老常他們扣押下來。
現(xiàn)在樹林里數(shù)百棵松樹伐去溪谷里建造柵墻、拒馬,營地也開闊許多。
看到徐懷與徐武磧等人返回營地,朱沆他們從后面的山梁跑過來,憂心問道:"這里緊挨著大同城,蕃虜隨時能調(diào)集更多的兵馬,將出山的口子堵死,這么多人馬,要如何才能安然返回嵐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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