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不知道吳宏友為什么跳樓,但縣長左秋心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聽聞吳宏友的尸體被打撈起來后,眼珠子瞪得卵大,死不瞑目,參與打撈的人將他眼皮擼了幾下,硬是沒有翻下來。那幾天,左秋晚上睡覺時,常被噩夢驚醒,一閉眼,瞪大眼球的吳宏友就站在眼前!白天上班時,他這心里也揪得鐵緊,生怕市里相關(guān)部門將懷疑的目光盯向他,派人調(diào)查他!甚至聽到院子里有車響,都會哆嗦一下。當然,他本身也是經(jīng)歷風浪之人,在暴風雨來臨之前,也在做著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準備。在心里,他就接受調(diào)查時如何撇清與吳宏友的關(guān)系,如何回答對方的問題,如何陳述吳宏友指使人縱火與他無關(guān)……已在腦中過了無數(shù)遍。這幾天,左秋還專門找來自己的后臺、浙陽省副省長王東升來到綠谷縣給他站臺!一為自己壯膽,二來也算引開湖陽刑偵支隊專案組的目光。在官場上混,局長科長,可能就在市里有后臺,而像縣長副市長市里邊的局長,可能就在省里有后臺。正所謂,朝中有人好做官。沒有后臺在暗中扶掖支持,憑白手起家者,倒也有,但廖廖無幾。王東升就是左秋堅實的后臺。兩人的關(guān)系,不止在官場上互動頻繁,而最重要的,本來兩人還沾親帶故!三代以前,王東升家境很好,解放前,他爺爺就是浙陽的大地主。這大地主娶的大房,就生了王東升的父親,大地主的小妾,就生了左秋的父親。在江南一帶,母親的子宮,是移動的宮殿,孕育十月,只是暫住而已。也就是說,同母異父,這樣的關(guān)系是很疏遠的,是得不到認可的。但反過來,若是同父異母,那么兩個孩子,源遠流傳著父親的精血,這樣關(guān)系,是具有血源關(guān)系的,雖不是一個子宮孕育的親兄弟,卻看作親兄弟。也就是這樣一個爺爺輩胡亂放炮放出來的兄弟,讓左秋找到了依靠。那時候,左秋還在南山縣某局任副局長,攀了這門親之后,便坐上了升遷的火箭,慢慢從做局長,而后升任縣長,再跳到綠谷縣來,就是常務副縣長,縣長。這次,左秋請了王東升前來,除了參觀綠谷縣頗有特色的幾個農(nóng)業(yè)產(chǎn)業(yè)化園區(qū)之外,特意來到臨河鎮(zhèn),參觀了路北方招商引資進來的盼盼工廠、大橋局橋梁廠,以及剛剛落戶的風情小鎮(zhèn)項目。當參觀考察的車輛,行駛在寬闊筆直的景觀大道上時,左秋甚至毫不吝嗇當著眾人的面,夸獎路北方道:"臨河鎮(zhèn)這兩年發(fā)展得不錯!想不到才兩個月沒有來,就修了條這么好的路!……不錯不錯!"所謂大丈夫能屈能伸,左秋帶著副省長來臨河考察,首先向綠谷人展示自己被路北方扇了耳光,依然未予記仇的胸懷。其次,自然是向?qū)0附M遞送一個信息,那就是自己對路北方扇自己耳光一事,并未放在心上。他雖然與這次臨河鎮(zhèn)在湖陽舉辦新聞發(fā)布會縱火案的出資人吳宏友相識,卻與他根本不是一路人??h長左秋的夸贊,路北方并不領(lǐng)情。他坐在車廂內(nèi),也聽到了縣長左秋的大聲夸贊,甚至感受幾個他的跟班投來艷羨的目光,但他卻沉著臉,根本看不出任何表情。當市里專案組告訴路北方,新聞發(fā)布會失火系人為縱火時,路北方第一個懷疑的,就是縣長左秋。左秋與自己是宿敵,他見不得自己好,這肯定是事實;他小肚雞腸,性格狹隘,全綠谷人都知道,自己扇了他一耳光,他不可能放過自己。還有重要的一點,就是放眼綠谷縣,沒有誰能舍得投入幾十萬元去謀害別人還有誰能讓最重要的當事人,突然之間一命嗚呼!能達到這些條件者,唯獨左秋。他是縣長,也是惡魔。他紅道白道,神出鬼沒,各方資源都牢牢掌控。況且,這人陰險毒辣,啥事兒都干得出來。只不過,路北方并未掌握任何證據(jù),他的想法,也只能藏在腹中罷了!……雖然縱火案主犯吳宏友跳橋死亡,但他為什么要出錢暗中陷害路北方,卻在事情敗露后要跳橋自殺的原因一直是專案組腦中的疑問開始時,專案組在調(diào)查吳宏友的死因時,第一個就將懷疑的對象鎖定在縣長左秋身上。只是左秋命大福大,專案組在圍繞吳宏友的關(guān)系開展調(diào)查時,隨著另一層關(guān)系浮出水面,眾人很快將懷疑目標,轉(zhuǎn)而鎖定在另幾人身上。這幾人,就是吳宏友最近入股的利鑫建材公司股東。利鑫公司,就是吳宏友、黃永平、黃金貴、以及縣長左秋的兒子左雁飛等人為了占據(jù)綠谷縣城的砂石市場,特意注冊的公司。隨著調(diào)查的展開,專案組發(fā)現(xiàn)這家公司可不簡單,股東有建設局副局長的小姨子、副縣長吳濤的弟弟武海生、還有臨河鎮(zhèn)的黃氏兄弟。其實,另一有股東名字,系縣長左秋兒子左雁飛的替身,只是不引人注目罷了。專案組想到路北方曾經(jīng)講過,前陣子臨河砂場銷售的砂石,未放在臨河鎮(zhèn)開發(fā)票,而轉(zhuǎn)道綠谷縣開發(fā)票,他與黃氏兄弟鬧過矛盾!這讓大家立馬將目光聚集到與路北方有過矛盾的利鑫公司幾個股東身上!次日,專案組再次派人奔赴臨河鎮(zhèn),打算詳細調(diào)查路北方與利鑫公司幾個股東間的恩怨情仇。知悉黃氏兄弟可能參與縱火案的策劃,沖天的怒火,讓路北方拳頭緊捏,骨節(jié)咯吱作響。他咬牙,罵了句黃金貴啊黃金貴,特瑪?shù)恼媸强裢經(jīng)]邊了!嘴里,滿帶憤怒地將他和黃氏兄弟的所有過節(jié)和沖突,再講了一遍。不僅如此,路北方還將這幫人與原臨河鎮(zhèn)派出所、原鎮(zhèn)委書記、原鎮(zhèn)長狼狽為奸,沆瀣一氣,在臨河鎮(zhèn)橫行鄉(xiāng)里,魚肉百姓,做了很多缺德事,強j女教師,老百姓敢怒不敢的事也說了。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