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就命苦，爹娘早就沒了，又生了一場大病，差點連命都給丟了，以前，我這個糟老頭子還能照看她，可現(xiàn)在連我也要走了……以后誰來照顧她呢……”

顧寒神情恍惚了一瞬。

當(dāng)日里。

在那幻象中。

墨塵音的爺爺彌留之際，說的也是這句話。

其實阿沅也好。

墨塵音也罷。

二人的經(jīng)歷，驚人的相似。

“我！”

他直視老人。

“我能照顧她！”

“你小子不老實！”

老人笑罵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隔三岔五就拉著我家阿音偷偷去賞月……呵呵，你那是賞月？老頭子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已，你真以為我糊涂了？”

顧寒又好笑又難過。

這老爺子，原來是個人精。

“今天。”

老人緩緩起身，拉住魔女的手，放在了顧寒手里。

“我把阿音，交給你了。”

“爺爺……”

魔女心里一酸。

雖然早就知道這一天會來，可她仍是有些接受不了。

“您放心！”

顧寒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我會好好照顧她！”

“東西呢？”

老人有些不滿意。

“我在你耳朵旁邊念叨了十年了，你還沒準(zhǔn)備好？”

聘禮。

他念叨了十年，已經(jīng)念叨成了心中的執(zhí)念了。

也是唯一的執(zhí)念。

“爺爺?！?

魔女看了顧寒一眼。

“其實不……”

“有！”

顧寒卻突然點點頭。

他不想讓老人帶著遺憾離去。

長劍不合適。

丹藥之類的，也不太合適。

想了想。

他從懷里摸出了一顆黃褐色的菩提子，遞給了老人。

“老爺子，您看行嗎？”

這菩提子。

他早就取了出來。

只是研究了接近十年的時間，依舊沒看出什么端倪來，他好幾次都懷疑他被那個老和尚給蒙了。

“成！”

老人哈哈一笑。

“有這份心就行！你小子，不早拿出來！”

說著。

他將菩提子搶了過來，交到魔女手里。

“行了，沒遺憾了！”

“沒了我老頭子，你們兩個可以大大方方去賞月了！”

做完此事，

他似乎有些疲憊，再次坐在了木墩上，看了一眼魚簍，又看了一眼魔女，溫叮囑道：“趁著新鮮，趕緊吃?！?

罷。

他雙目輕輕合上，溘然長逝。

哇的一聲。

阿囡瞬間哭了出來。

她已經(jīng)明白發(fā)生了何事，眼見如同自己親爺爺一般的老人離開了人世，再難抑制心中的悲意。

顧寒眼中閃過一絲傷感。

人生一世。

草木一秋。

最難的是生離，最苦的是死別。

他是第一次體會到了作為凡人的苦惱和無奈。

心念中。

那顆被他打磨了十年的種子，悄然破裂，生出了一棵嫩芽出來。

……

禁地內(nèi)。

茅屋前。

老人手里拿著那根木棍，一動不動，自重明離開，他便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也不動。

突然間。

他似感知到了什么。

頭顱稍稍偏了一瞬，看向了禁地深處。

剎那間。

一絲絲霸道無匹的劍意自他體內(nèi)散逸而出，方圓百丈之內(nèi)，茅屋，詭霧，骨骼……一切俱是被那劍意絞殺一空，盡數(shù)成了齏粉！

“還不夠?！?

他低語一聲。

便不再關(guān)注遠處的情況。

禁地深處。

隨著洛無雙和顧天的離開，那漩渦狀門戶早已平靜了數(shù)月之后，可此時卻突然劇烈顫抖了起來，詭霧翻滾中，一道又一道人影走了出來，踏上了這片大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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