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苓微微一怔,小老頭兒總是一副能吃能喝,愛嬉笑怒罵的頑童樣子,給人一種他還很年輕的錯覺。
仔細一想,他下次再祝壽的話便是八十二歲,已經(jīng)是耄耋之年了。
比起剛來大周的時候,太上皇的頭發(fā)更白了,臉上的皺紋與小斑點也彰顯著悠悠歲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
恍惚間,似乎連身量也縮水矮小了些。
云苓年紀尚輕,也不曾經(jīng)歷過與長輩們的生離死別,故而也從來沒有仔細去深想過,小老頭兒有一天會有離開他們。
猛然意識到這個可能性,她心里突然就生出一股極為難的沉重悵然感,連帶著鼻尖都酸酸澀澀的。
她發(fā)怔的樣子逗笑了太上皇,"你這丫頭,干嘛擺出一副要哭的樣子,孤又不是馬上要死了。"
云苓回過神來,沒忍住輕瞪了他一眼,"您別胡說,我們這個世界的醫(yī)療技術可發(fā)達了,您怎么都得長命百歲,才不會拉低我們這兒的平均水平。"
太上皇笑呵呵地點頭,"對對,你說的沒錯,像孤這樣的美男子,生來就得上天厚愛,必然要長命百歲哩。"
云苓知道他在逗趣自己開心,配合地笑了笑,心里卻就此藏了事。
晚上在東宮寢殿睡覺,難得沒有幼崽打攪二人世界,蕭壁城正打算久違地磨一磨槍,便感覺出她的心不在焉來。
"怎么了,不舒服"
云苓回過神,搖了搖頭:"不,我是在想,過年休假的工夫,給太上皇在那邊買個高端醫(yī)療保險,再去國際醫(yī)院安排個定期的老年人保健服務項目。"
去現(xiàn)代世界也快三個月了,卻還沒能抽出時間來帶小老頭去醫(yī)院做個全套的私人檢查,想想也是做小輩的失職。
蕭壁城與她心有靈犀,很快領悟過來其中之意,放緩聲音道:"皇爺爺老了,你擔心他的身子了"
"生離死別乃人間常事,咱們也沒有習得什么長生之法,還是要多看開些,在注定的那一天來道前,好好珍惜余下的時光要緊。"
他安慰著云苓,實際上心底也頗有幾分惆悵不舍。
只是生老病死乃自然規(guī)律,非常人能輕易左右。
云苓縮在蕭壁城懷里,抱著他的腰悶悶地道:"我明白這個道理,就是擔心,舍不得嘛。"
在古代,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
雖然文國公府那邊,陳氏也是真心疼愛她,但畢竟母女倆平日相處的時間太少,云苓不可避免地還是跟太上皇更親近些。
在小老頭兒身上,她獲得了曾經(jīng)不曾體會過的親情與長輩慈愛。
對方在她心中的地位是獨一份的,哪怕是道無心也不能與之抗衡。
爺孫二人才相處了短短三年,對于才得到親情的云苓來講,如何能接受很快就要失去的可能呢
她希望能再陪太上皇二十年,甚至是三十年。
蕭壁城輕輕拍了拍她,繼續(xù)溫聲道:"皇爺爺身子骨硬朗著呢,還能陪伴咱們許久。此前我和無心師父閑聊的時候,他提起過皇爺爺來,我既然能誕生出靈根,說明他也非資質泛泛之輩,壽元會比尋常人更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