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妝被裴二夫人抓住手腕的一剎那,只覺得自己好像被一只鐵索扣住。她低頭看著手腕,眼神中充斥著艷羨——如果她也有這力氣該多好霍薇見女子看自己手腕,急忙松開,疼了嗎抱歉,我沒控制好力道,不過你跑什么蘇明妝抬眼,明眸中滿是誠懇,嬸母誤會了,我沒疼也沒跑,只是看你們在涼亭里說話,怕打擾你們,想回避一下?;艮边@才放心,我和今宴本來說的也是明日去學(xué)士府的事,正好你來了,過來一起說。蘇明妝向涼亭看去,卻見男子并未看她,而是站在一側(cè),舉目看著亭外風(fēng)景。此時為月初,月亮并不圓、月色也不亮,涼亭下更是陰暗一片,男子側(cè)臉若隱若現(xiàn)在陰影之中,看不清具體表情,只能依稀透出一些清俊,和一些隱秘?!诙惚芩LK明妝收回視線,裴將軍同意,明天和我回學(xué)士府嗎當(dāng)然同意了……還沒等裴二夫人說完,蘇明妝便輕輕打斷,知道了,那嬸母幫忙轉(zhuǎn)達一聲說,明日下午出發(fā),我會提前讓人到主院請裴將軍?,F(xiàn)在,就不多打擾了。說著,又要走。等等,霍薇無奈,把人攔住,你人都到這了就不過去說幾句話蘇明妝失笑,唯一要確定之事,已經(jīng)確定完畢,還說什么啊,這……好像確實沒什么可說的,你……就不想和今宴說兩句就算沒交情,說說明天作戰(zhàn)計劃……不是,是明天準備做的事也行啊。蘇明妝搖頭,裴將軍不想和我說話?;艮迸ゎ^一看,看見侄子側(cè)著身子,一副避嫌的模樣,他就那個德行,他不是那個意思……我也不想和他說話?!艮薄妹?!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她成了那個死太監(jiān)!突然,霍薇想起剛剛侄子說的一個問題,理智告訴她不應(yīng)該多嘴,但她好奇心太重了!最后心一橫,小聲問道,明妝啊,嬸母偷偷問你個問題,你可以不回答。嬸母您問。蘇明妝頷首垂眉、聲音甜美,十分恭敬?;艮贝炅舜晔?你看,如今你想通了、還幫了國公府,今宴也釋懷、對你沒敵意,你們婚也成了,即便之前有些誤會和不甘,但俗話說無巧不成書,能不能就……這樣假戲真做……也不是演戲,就是……嗨!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蘇明妝明白裴二夫人的意思,抱歉,不能。霍薇懵了,為什么從前的一切都忘掉,往前看不行嗎你貌美如花、今宴也是儀表堂堂,你出身名門、今宴也是有爵位在身,怎么看你們兩人都很般配啊。蘇明妝尷尬地垂下眼,確實,只看條件的話,我們出身,一個是百年門閥、一個是朝廷新貴,確實門當(dāng)戶對。但……我不想見他?!艮薄€真讓今宴說中了這兩人……蘇明妝微微一笑,嬸母還有別的事嗎沒有的話,我先回去了?;艮眹@了口氣,沒了,等你從娘家回來,什么時候有空,就讓人去找我,教你武功。多謝嬸母。蘇明妝規(guī)規(guī)矩矩地福了個禮后,便快步離開了?;艮笨粗釉叫性竭h的纖細背影,搖了搖頭,算了,可能這就是命吧。回到?jīng)鐾ず?無精打采的霍薇,把蘇明妝的話轉(zhuǎn)述出來。裴今宴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如果只是用個晚膳、團圓飯,蘇學(xué)士沒必要刻意等到休沐才讓兩人回去,平時就可以。蘇學(xué)士是希望兩人早一些回去,在學(xué)士府做客一整天,但蘇明妝決定下午出發(fā),想來是縮短時間,減少窘迫和尷尬。是個心細的人。裴今宴也暗暗松了口氣,緊繃了好一會的心,舒緩下來?!豢上?蘇明妝機關(guān)算盡,最后被自家爹給拆臺了。翌日,蘇明妝怕父母等得急,清早便打發(fā)人去學(xué)士府說,今日國公府有棘手之事,白天沒時間,要晚上才得空回去。但蘇學(xué)士那老狐貍?cè)绾紊袭?dāng)直接派學(xué)士府管家跟了回來,還說,女兒在娘家沒學(xué)家務(wù),遇事處理不了是娘家責(zé)任,所以讓娘家管家來幫忙。蘇管家還真帶著一副干活兒的架勢跑來,國公府管家聽說后,急匆匆跑去接待。蘇管家問府上有什么棘手之事,把國公府管家問得一頭霧水。蘇明妝一邊讓人把蘇管家?guī)У窖懵曉?一邊派人去主院,把情況解釋明白,讓裴將軍準備一下,即將出發(fā)。蘇管家站在雁聲院里,臉上是恭敬笑容,但眼珠子溜溜亂轉(zhuǎn),把小姐的起居情況,都打探了一遍。待裴今宴攜帶禮品趕來,一眾人才出了國公府。但值得一提的是,本來裴今宴準備騎馬前行,但蘇管家說,這種陪妻子回娘家,除非不一同趕路,否則沒有一個騎馬一個乘車的,讓外人看見,會以為兩口子吵架了。蘇管家說得沒錯,這確實是北燕國的習(xí)俗作風(fēng)。裴今宴也只能上了蘇明妝的馬車?!T外。裴今宴剛一進車廂,便聞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京城貴女喜用香粉,蘇明妝也不例外,只是她用的香粉是粉匠專門調(diào)制出,用料上乘罕有不說,更不對外出售,只有蘇明妝自己用。這獨特的幽香,彰顯了女子的尊貴,也讓裴今宴再次想起自己吃軟飯之嫌。他沉默地上了馬車,坐在車廂門口,冷然地面對車門。同樣,自男子上車到入座,蘇明妝也沒看他,一眼都沒看,扭頭看著車窗。兩人就這么一個看車窗,一個看車門,但如此互不理會,卻沒有吵架別扭之感,只充斥了各種尷尬僵硬。沒一會,車隊準備好,便出發(fā)了。國公府為開國君主御賜的府邸,地段自是繁華,周圍行人不斷,馬車走得也很慢。就這么慢慢地走著。車廂內(nèi)的兩人,依舊一個看車窗、一個看車門,一路無話。一炷香的時間后,裴今宴僵硬地收回視線,低聲道,快到了?!拧LK明妝也僵硬的沒說話,從鼻腔擠出一些聲音。一會到了學(xué)士府,在下應(yīng)怎么做要表現(xiàn)得很……咳,熟悉嗎其實,他應(yīng)該說的是恩愛一詞,卻說不出口。蘇明妝自然也猜到,她想了想,不用,我父母不是糊涂人,我怎么進的國公府,他們心里有數(shù),如果我們刻意表現(xiàn)得親密,他們反倒生疑,你只要對我好一些就行。話音剛落,馬車便停了。學(xué)士府門丁們見馬車回來,早就齊齊迎了上來。只有裴今宴頭腦發(fā)蒙——對她好一些怎么好糟!昨晚不應(yīng)該回避她,應(yīng)該提前問問,他也能向嬸母討教。一會可如何是好。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