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聞鼓不遠的地方停著一輛華麗無匹的馬車。時不虞面無表情的看著不遠處宜生挨了板子,被兩個禁衛(wèi)一左一右架住帶入宮門。氣嗎當(dāng)然氣。國師門生學(xué)的各有不同,唯有一樣相同:護短。這是宜生的選擇,那他就要承下這個后果,輪不到別人說三道四??捎H眼看著自己的人受這樣的罪,她無法做到心平氣和。一旁的貴妃懷里抱著個長盒子,本來還在心上心下,看她這般神情反倒笑了:你這生的哪門子氣,不是都安排好了敲登聞鼓是要受三十杖的,這也是為了杜絕百姓將那些雞毛蒜皮的事也拿來告御狀。既然知道有這么一遭,時不虞當(dāng)然不可能眼看著卻沒有動作,早就讓王覺安排了自己人在做這事。三十杖一杖不少,可這杖責(zé)怎么打,里邊卻是有門道的。王覺安排的人,自然不會傷著那幾個人。目送宜生消失在視線里,時不虞輕聲道:娘娘,這一步邁出去,可就未必有活路了。我比你年長這許多,你都不怕,我怕什么。脫離京城這個讓人睡覺都得睜一只眼的地方,在虎頭寨休養(yǎng)了一段時日的麗妃精氣神完全不可同日而語,看著多了些人氣兒。時不虞不多打聽,只看她不那么虛弱聲勢的色厲內(nèi)荏,說著這話的神情甚至還透著些平和,她便也安心。前邊種種,都在她算計之中,不說有十成把握,八成是有的,剩下那兩成交給變數(shù)。只有這一步,她在賭。她本來沒打算冒險,但是計安至今還未出現(xiàn),也許還在路上,她得把這一局撐住了,等一等他。她信計安。她也信白胡子的大有卦。白胡子為計安謀劃了二十年,她相信白胡子的本事。如果不是為了得一個好結(jié)果,他不會殫精竭慮這么多年。那接下來的戲,她來唱。走吧。馬車又往前走了一些,禁衛(wèi)上前攔阻,去宅傳旨的公公上前出示了自己的腰牌,一臉倨傲:奉皇上旨意,領(lǐng)麗妃娘娘入宮。禁衛(wèi)查驗了腰牌,退后兩步不再阻攔。麗妃低笑:這人倒是好用。時不虞只是笑,她一開始并沒打算要把這公公用上,只是沒想到針對皇帝的連環(huán)局效果比預(yù)料的更好。雖然她覺得對于那公公不必理會,冷著就行,可則八面玲瓏,用的懷柔手段,把人領(lǐng)去了花廳好茶好點心的招待著,該給的好包也給了,并未把人得罪,所以撿起來用的時候也順當(dāng)。不是請麗妃和她進宮嗎倒是名正順的很??蛇M了宮門后,這公公立刻就不那么客氣的悄無聲息的被請走了。王覺上前來,跟在馬車旁邊輕聲道:姑娘放心,受了杖的那幾個都只是看起來嚴重,沒傷著根本,養(yǎng)一養(yǎng)就好?;仡^讓他們好好來謝謝你。王覺心下受用,但也不會當(dāng)真:都是姑娘的安排,我不過是聽令行事罷了,要謝也該謝姑娘才對。時不虞就喜歡這種能干還不裝糊涂,自以為能占到多少便宜的人,撩起簾子看向他,低聲問:都還順利姑娘放心,該看管的都看住了。時不虞輕輕點頭,她把敢王覺推到這個位置可不是冒險行事,而是對王家足夠了解,對王覺這人也仔細研究剖析過才做把最重要的一環(huán)交給他。要有底氣,要心智清醒,還得推出來的這個人真正能干,最重要的是,還要得她認可,相信這個人真能支撐起這一攤子事,她才會將人推上去。達到預(yù)期了嗎時不虞笑了笑,換一個也不是沒有人選,但王覺,確實不錯。不算出挑,但各方面能力非常平衡,這樣的人有一個特色:穩(wěn)。這不是貶義詞,于他們這樣的家族來說,這是稱贊。王覺這人,概而論之就是家風(fēng)不錯,可用。素絹從后宮過得來姑娘讓她到前殿,她就得到。王覺語氣一頓,低聲道:今日之后,人盡皆知千牛衛(wèi)生了二心,不止是宮中,京城也沒了王家的立足之地,請姑娘憐憫,保一保王家。時不虞看著低頭的王覺,一呼百應(yīng)的權(quán)勢確實吸引人,可只有身在其中才知道,管了不該管的事,沾了不該沾的有多要命。殿下把你安排進千牛衛(wèi),為的就是今日。時不虞一刀就把王覺可進得可退得的路給斷了一條,逼著王家只能接受她留下的一條:之后,殿下自然不會虧待王家。王家走到這一步已經(jīng)沒得選擇,聽到這話心下頓安。以皇權(quán)來論,王家是背叛,可若從安殿下那頭論,他從始至終都是安殿下的人。王覺心下暗暗感慨,這姑娘雖然極少露面,但從有限的了解來看,是個心眼多得跟蓮藕一樣的人,吃不了虧。只要她吃不了虧,那安殿下就吃不了虧。換而之,他們也都吃不了虧。。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