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去。”清冷低沉的嗓音如幽魂般響起,偏生悅耳得令人心跳。
陳淵安靜看著時安夏錯愕的表情,將手里的一個油紙包遞過去。
時安夏清凌凌的眸子閃著碎光,在他低沉嗓音的蠱惑中,不由自主接過油紙包,打開一瞧,竟是滾燙的糖炒栗子。
栗子不大,但果肉飽滿。
她幾乎是下意識將油紙包推回他手,溫溫道,“陳公子,我不吃栗子的。”
她一直不吃栗子,原因是栗子會導(dǎo)致她惡心慪吐。她記得掌權(quán)的那些年,皇宮里每每筵席都會把有關(guān)栗子的菜式剔掉。
陳淵深邃的眸子閃過意味不明的疑惑,須臾,又將油紙包塞回她手里,篤定又霸道,“我買的,你得吃?!?
時安夏:“?。?!”
紅鵲:“!??!”
北茴詫異,姑娘分明最愛吃糖炒栗子,怎的又不吃了?
時安夏恍惚了一瞬,在這一推一拒間,忽然想起自己原本確實是愛吃糖炒栗子的,只是后來為什么那么排斥呢?
她捧起油紙包,表情認(rèn)真,“陳公子,你跟我來一下。”
她說完率先走去了對面游廊的檐下,站定后,轉(zhuǎn)過身對跟上來的陳淵道,“我有幾個問題想問?!?
陳淵雙手交叉抱胸站著,挑眉,唇角勾得挑釁,“又想問我所圖為何?”
他忽然伸手在她抱著的油紙包里拿了一粒栗子,輕輕剝開,金黃栗肉泛著熱氣和光澤,“趁熱,不然涼了就不好吃了?!?
就在她驚詫的目光中,他飛快將那粒栗肉塞進(jìn)她紅潤的嘴里。
時安夏剎那間羞紅了臉,栗肉包了滿嘴,因為生氣兩頰鼓得像只小青蛙。
這人!多孟浪??!
他低悶的笑聲在暮色中格外撩撥,見她氣鼓鼓的,聲音便從未有過的柔軟,“就知道你愛吃栗子?!?
“!??!”時安夏無法想象,這還是那個借了他米還了他糠的苦大仇深大黑淵嗎?
本來準(zhǔn)備了好幾個問題呢,一時忘了要問什么。
只乖乖細(xì)嚼慢咽嘴里的栗子果肉,香甜的味道,沙沙的,又軟又糯,把生氣和怨念都融化了。
很好吃,絲毫沒有惡心想吐的征兆。時安夏吃完了,眼睛盯著陳淵手里新剝好的那一粒。
他彎著好看的唇角,乖乖遞過去。
她素手拈花般接過放進(jìn)嘴里,放任了自己,也放任了他。
因為驚奇發(fā)現(xiàn),她竟然真的能吃板栗了,吃了不會吐,吃了還想吃。
就那么一粒一粒吃著,好似把他叫過來,就是專門躲著吃他剝的板栗。
她吃得像只掃尾子,沒有了之前的端莊溫婉,是這個年紀(jì)該有的樣子。
陳淵安靜地看著她,喉結(jié)輕輕一滾,眸底有淚光閃動。好似跨過悠長的歲月長河,只為了這一幕,只為了剝糖炒栗子給她吃。
仿佛在這世間曾經(jīng)受過的所有委屈,已經(jīng)抵消了一大半。
暮色徹底暗沉下來。
糖炒栗子吃完了。
時安夏抬眼看著陳淵,想問他們之間是不是本來就認(rèn)識?還想問,他會是晉王的人嗎?
話到嘴邊,卻變成,“栗子沒了?!?
他“嗯”了一聲,“明日再買,今兒不能吃了?!闭f完轉(zhuǎn)頭就走,似乎栗子剝完就算完成任務(wù)。
“哎?”時安夏對著他的背影問,“所以你是知道玉城災(zāi)情的?如果我舅舅和大伯不去救災(zāi),你準(zhǔn)備找誰去?”
窗戶紙捅漏了一個角,仿佛逸出一絲光來。
陳淵腳步一滯,并未回頭,幾分無奈,幾分嘆息,“走了兩個時辰,腳不累嗎?還真是個操心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