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來到這個世界的前幾年里,他有足夠的時間去思考自己怎樣在這個世界上生存,文抄公這個有前途的工作,毫不遲疑地殺入他的計劃之中,并且牢牢占據(jù)了前三名的光輝地位。
范閑在構思這一段的時候,一直在催眠自己:自己不是酵母,自己是地球文化遺產(chǎn)的傳播者,保留者,偉大的共享主義者。
但他并不想這樣抄,不想此時此刻抄,在他的想像中,至少寫什么,也得用原來世界上那些先人的名字當筆名才對。
就如同今天在書房中,一個五歲的小孩兒,要抄,您也去抄駱賓王那首白毛浮綠水去,鵝鵝鵝,那叫的多歡快,多符合自己計劃w中的神童范兒。
而小小年紀,如果隨口哼出"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這種詞,那就不再是神童,是天山童姥——外表正太,內心卻有三百六十五道裂痕,每道裂痕上書春夏秋冬四字,滄桑到妖。
范閑一面想著這些有的沒的,一面卻按照這些年來穩(wěn)定如山的生物鐘,美美地睡了過去,又開始在夢中冥想修練那個在費介看來無比兇險、無比霸道的真氣。
也就是從這一天起,范閑認命了,既然睡覺就是練功,那就練吧,哪天真爆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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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范閑睡午覺的時候,費介老師正在自己房間里繼續(xù)寫昨天晚上沒有寫完的那封信。
信紙上有幾行已經(jīng)干涸透了的筆跡,應該是昨夜留下來的。
"……這個孩子漂亮過人,膽識過人,聰慧過人,毅力過人,成熟過人,如果慶國所有五歲的男孩兒站在一起,他一定會躲在人群的最后面,但也一定會最快被人發(fā)現(xiàn)。從這一年的相處來判斷,將來主人的家產(chǎn),由他來繼承是最為合適,只是可惜他的身份,這是最大的問題……"
字跡到此結束,他昨夜就是寫到這里時,范閑開始向他討教真氣的問題。
費介嘆了口氣,想到上午在書房里聽范閑念的那幾句詞,略定了定神,又開始在信紙上繼續(xù)寫道:"……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最近這些年古文日衰,今文當?shù)?實在難以相信出自一個五歲孩童之口,也很難相信是一個商人寫出來的。而且小主子當時回話,眼神中略有驚慌之意,這在一年的相處過程中,都很少見過。最大的問題是,我與他天天呆在一起,都不知道那個辛棄疾是何時偷偷與他見面。"
在信的最后,他鄭重寫道:"讓東山路的人查一下,那個叫辛棄疾的海鹽商人究竟是誰,和小主子接觸究竟是什么原因,為什么小主子會因為這幾句詞驚慌此事很為急迫,速辦。"
寫下變形的簽字落款,費介擱筆。
幾天之后,京都監(jiān)察院開始派出密探,大肆找尋一名海鹽商人,結果查到不少私鹽販子,掀落數(shù)名慶國東部高官,成果顯著,卻一直沒有找到那位姓辛的商人,據(jù)京都流,那位讓全天下人恐懼的監(jiān)察院陳院長,因為此事十分震怒,全院罰餉三月,密探們索遍天下,目露兇光。
……
……
上天保佑這個世界上……也叫辛棄疾的可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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