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妝點了下頭,"確實,百年老字號突然轉(zhuǎn)行如兒戲一般,但除了轉(zhuǎn)行,我也想不到什么辦法。首先,一個酒樓最重要的是廚子。但望江樓廚子的廚藝水平,嬸母您也是品嘗過,要么讓那廚子奇跡般的脫胎換骨,要么重新雇一個廚子。先不說短時間去哪物色一個靠譜廚子,只說,那新廚子來了,從前的老廚子怎么辦新廚子的工錢如何定廚子可是酒樓的生命,工錢不會低,給新廚子那么高的工錢,讓其他舊部怎么想的若是其他酒樓,大可以優(yōu)勝劣汰,難道望江樓可以嗎"孫掌柜心一橫,猛地抬起頭,"夫人,那就把小人劣汰掉吧,小人知曉自己性格執(zhí)拗,不適合做掌柜的位置！"霍薇一愣,急忙要攔。還沒開口,就聽身旁女子軟糯的聲音緩緩道,"小二們可以優(yōu)勝劣汰嗎望江樓的小二勤勞肯干、沖勁兒足,但太過剛直,應(yīng)變能力欠缺?；仡^雇了個世故圓滑的掌柜,掌柜能調(diào)教好他們嗎他們能聽掌柜的嗎而且我們把孫掌柜您辭退或者做回小二,其他小二能同意嗎怕是會沖到國公府,堵在我院子門口抗議吧。"她可不是隨便說說,他們是真的抗議過。眾人沉默。"還有廚子,其廚藝水平是肯定不能留的。換句話說,若真放開了優(yōu)勝劣汰,你們這些人怕是留不了幾個,"蘇明妝輕輕搖了下頭,頭上步搖晃動,發(fā)出悅耳聲音,"況且,還不知細(xì)作是誰,晉國公府還沒出致命狠招。""什么致命狠招"霍薇好奇問。蘇明妝,"我只是舉個例子,未必會發(fā)生：如果他們利用細(xì)作投毒,毒死客人,你們誰來負(fù)責(zé)"不是她心思陰暗,而是真的發(fā)生了！只不過不是細(xì)作投毒,而是她父親雇的人,存了歹心。眾人嚇了一跳——投毒那人好大膽子！隨后,蘇明妝便沒再說話,她把自己的想法說完,如何決定,便與她無關(guān)了。她一年后定是要和離的,現(xiàn)在多嘴,是因為一時沖動,還有……對蘇掌柜和裴今宴的補償。廳堂內(nèi),又是一片死寂。眾人知曉蘇明妝說得有道理,除了轉(zhuǎn)行,在不變動人員的情況下,望江樓根本無法翻身。只是,事發(fā)太突然,眾人需要時間接受罷了?；艮倍似鸩柰?手有些抖,喝了一大口茶后,才謹(jǐn)慎問道,"明妝,你是認(rèn)真的嗎"蘇明妝正要回答,孫掌柜大嗓門又道,"小人支持夫人！無論夫人做什么決定,是把小人辭了,還是把望江樓換成別的生意,小人都支持！夫人做什么,小人都支持！""……"蘇明妝。王嬤嬤——這孫掌柜雖然如鐵疙瘩一般執(zhí)拗,但倒是個慧眼如炬的,看出了小姐的好了?；艮庇种?最后沉聲道,"關(guān)于望江樓之事,我得和今宴商量一下。"蘇明妝點了點頭,"好。"之后,又說了幾句,眾人便散了。裴二夫人和孫掌柜一走,蘇明妝就開始頭疼,她揉著額角,抱怨道,"真是……飯可以亂吃,話怎么能亂說我剛剛在胡說八道什么改什么行啊就這么維持現(xiàn)狀,一年后拍拍屁股走人豈不是很好非要整這幺蛾子,他們?nèi)舨煌獾购?如果同意……以后如何脫身"越想越后悔。王嬤嬤好奇地湊了上來,"小姐,您打算讓望江樓改成什么"蘇明妝苦笑,"如果我說沒想好改什么,嬤嬤會不會覺得太離譜"王嬤嬤笑容和藹,柔聲道,"離譜什么人生在世,誰的經(jīng)驗都是一點點攢的,決定都是一步步做的,誰能年紀(jì)輕輕便運籌帷幄,不踩坑就能輕松成功小姐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學(xué)士和夫人都是您的后盾,而且奴婢認(rèn)為,他們也會支持小姐勇于嘗試的。"蘇明妝苦笑更甚,"不是……王嬤嬤你誤解我的意思了,我突然說這些,真是單純腦子抽了,并非想做……算了,說了你也不懂。""是是是,奴婢不懂。"王嬤嬤一邊點頭,一邊露出"我不拆穿你"的寵溺笑容。……傍晚。裴今宴回府。依舊不帶隨從,只身一人騎馬回來,到了府門前,連下馬石都沒用,直接翻身跳下馬匹,把韁繩交給門房,"今日府上,可有事發(fā)生""回大人,一切安好。"門房恭敬回答。裴今宴點頭,跨過門檻,向知春院的方向去,準(zhǔn)備先看望母親,再回房休息。但沒走幾步,就見劉嬤嬤急匆匆地迎了上來,"奴婢見過國公爺。"裴今宴面龐驟然繃緊,"是知春院發(fā)生什么"劉嬤嬤急忙解釋,"老夫人一切安好,國公爺別擔(dān)心,是裴二夫人想先見您一面,有關(guān)望江樓之事。"裴今宴沒多想,"知道了,我先看望母親,順便和嬸母說。""不……不是,老夫人那邊裴二夫人已經(jīng)打過招呼,裴二夫人要馬上見您,"劉嬤嬤低聲隱晦道,"是這樣,望江樓里,搞不好有晉國公府的細(xì)作。"裴今宴也是吃了一驚,"晉國公府"隨后想到,安國公府和晉國公府結(jié)仇,起因便是望江樓,馬上意識到了什么,沉聲問道,"嬸母在哪""裴二夫人在您的書房等您。""知道了。"裴今宴匆匆趕去。一炷香的時間后。書房內(nèi)。裴今宴聽完裴二夫人描述的整件事,面色鐵青,"所以之前望江樓發(fā)生的怪事,都是晉國公府所為他們還買通了一個小二""是！孫掌柜回去后便開始秘密調(diào)查,果然一個叫史響的小二,從三年前家中便逐漸寬裕,對外還說是從老家繼承的銀錢,若不是望江樓其他人員家中經(jīng)濟未有變動,還真顯不出他。"霍薇咬牙切齒地講著,"就孫掌柜了解,那史響從前平平無奇,也是從三年前莫名其妙多了一些心眼,做事處處謹(jǐn)慎。之前大家沒多想,還開玩笑說讓他多提點些,現(xiàn)在才知,這史響背后怕是有人指揮。"見裴今宴臉色越來越難看,霍薇內(nèi)心擔(dān)憂,"今宴,我知道你對望江樓,以及你父親舊部,投了許多心思,如今背叛,定會是傷心。但……一切還是往開了想吧,天下無不散之筵席。"裴今宴收回思緒,"我想的,并不是什么史響。""那是……"裴今宴轉(zhuǎn)過頭,透過窗子看向寂靜院落,"我在想,如果當(dāng)初祖皇帝明知晉國公想要望江樓,還刻意分給我們裴家,目的是讓晉國公府和安國公府互相制衡。那么,皇上讓姬碩到樞密院任職,會不會也為了制衡在殿前司的我""?。。?霍薇被提醒,額頭猛地冒出冷汗,"……有道理！"。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