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跟宋巍說了幾句話,郝運已經連噎兩回了,還噎得結結實實。
他實在是詞窮,接不上宋巍的話,拱了拱手,"還望兄臺賜教。"
宋巍喝了口茶,淡淡莞爾,"剛才在外面,你聽到那些人是怎么說你的嗎"
提起這個,郝運慢慢低下了頭。
哪怕喝了點酒,他也不是醉得不省人事,如何不知那幾個人是在嘲笑他異想天開。
誰說不是呢
考得妻離子散家徒四壁才中了個童生,每次回家,年邁的老母親總在為他讀書買筆墨的銀錢發(fā)愁。
面對村里那么多人的白眼,他也曾想過放棄科考回家務農,可是看著品行比他低劣的人都能考中當官,他就覺得不甘心,總想著再試一試,萬一真有一日金榜題名,從此他就能改換門庭揚眉吐氣了,然而上天就是不開眼,讓他屢試屢敗。
想到這里,郝運心中生出怨氣來。
"我知道了。"他狠狠地捏了下拳,"兄臺也和他們一樣,認為我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不該出現在考場上。虧我先前還覺得你不同流俗,能做知音,沒成想到頭來,也生了雙勢利眼。是我打擾了,告辭!"
他說完,利落地站起身就要走。
一只腳跨出門檻的時候,聽到宋巍又說:"你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你現在對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
郝運腳步一停,拳頭捏得更緊,轉過身來,那雙眼睛越發(fā)的猩紅,含著恨意道:"你我萍水相逢,我稱你一聲‘兄臺’是出于尊重,但我好歹是個七尺男兒,容不得你這般羞辱!"
宋巍搖頭嘆息,如果二十八歲以前他都用郝運這個心態(tài)來活的話,只怕早就成廢物了,甚至都有可能活不到現在。
對于嘲笑,謾罵,白眼,污蔑和指責,沒有人能比他更深有體會。
更何況除了這些,還有伴隨了他二十多年的霉運。
從他記事開始到現在,無端攤上的事兒不少,受過的傷不計其數,甚至有幾回,傷得險些要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