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侯是那種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人。
對于大多數(shù)人來說,她就是個魔鬼。
但是她自己認為,說自己是魔鬼太小瞧自己了,自己是負責去殺死魔鬼的那個人。
在一個名門望族,又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少女,再加上父兄皆為江湖中聲名赫赫的大人物……
姜家的權柄,在江湖中絕對是第一梯隊中的翹楚。
當年在冰湖,她被強制處決了一名犯人。
那一年,她九歲。
她按著那個男人的頭,害怕到渾身發(fā)抖。
她戰(zhàn)栗著,看著那個強壯的男人,從奮力掙扎,變成一具尸體,漂浮在冰湖上。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一個人從掙扎到死亡,而且這個人,是她親自溺死的。
她愣在湖邊,呆滯地看著那具尸體慢慢隨著冰碴飄到湖心。
幾個男人用鐵尺長勾將他勾到岸邊,然后裝殮尸身抬走……
是哥哥在一邊扶起了已經(jīng)失神的她。
她回頭看到了哥哥,那雙猶自驚恐的大眼才落下淚花。
“他是壞人,對嗎?”
哥哥看著湖面,點點頭。
“為什么一定是我?”
哥哥看著她:“因為你是姜家的人?!?
那天晚上,姜小侯一直在做噩夢。
她夢到那個男人,夢到了他在冰湖中難以呼吸,他向自己求饒,他痛哭流涕……
姜小侯高燒三天,三天以后,她好了。
坐在床上,她的眸子再也沒有了小女孩兒的天真與清澈。
那雙眼睛宛如死灰。
從那以后,她經(jīng)?;靡?、幻聽,那個被自己處決的男人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自己的世界里。
或者在回廊的轉角處,或者在假山上沖自己招手……
她發(fā)狂一樣地練功,每日累到虛脫,她要武功占據(jù)自己所有的思想,要把自己累到?jīng)]力氣想他。
又或者,她希望男人來索命的時候,自己的武功已經(jīng)可以殺死鬼魂。
十三歲,她私闖檔案處,找到那個男人的檔案。
當她看到了男人的累累惡行的時候,她跪在檔案處嘶聲痛哭。
那一年,姜小侯如獲新生。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已經(jīng)麻木。
姜小侯開始變得離經(jīng)叛道,開始叛逆難馴。
姜家也迎來了一次巨大的風雨飄搖,那一次,姜小侯身中數(shù)刀,宛如野鬼一般,在叛亂中瘋狂廝殺。
所有人都說她瘋了。
當她舍命救下了自己的父親以后,父親看她的眼神里沒有欣慰和感激,卻像是在看一個病人。
療傷是需要時間的。
但是心里的傷,卻已經(jīng)烙印在靈魂之中,無法治愈。
姜小侯見過太多的壞人了。
古武者里,有病的人占大多數(shù),好像只要是練武的,都要有些毛病。
他們再如何偽裝,或謙謙君子、或道貌岸然、或嬉笑怒罵、或豪氣干云……
都無法掩飾他們靈魂里的孤獨、凄惶,宛如喪家之犬。
她處決了很多壞人,那些人簡直壞到讓人大跌眼鏡。
姜小侯無法理解。
有的人殺人竟然只是為了取樂!
殺人很開心嗎?
殺人怎么會開心呢?
哪怕是死在冰湖的那個男人,自己殺他的時候,也沒有半點的興奮和滿足。
只有恐懼。
對于剝奪一條生命的無限恐懼。
可是。
自己不剝奪他們的生命,這些混蛋就要去剝奪更多的生命!
所以,一定要有人死。
要么是惡人,要么放縱惡人去殺好人。
姜小侯不喜歡殺戮,從來都不喜歡。
但是她知道,惡人務必斬除!否則遭殃的就是好人。
于是,她每次處決之前,都要將他們的惡徹底勾出來!
她要親眼看到,那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在面臨生死、面對巨大利益時候的丑陋、貪婪、自私、殘忍、愚蠢、慌張……
每當那個時候,自己的刀,都很快。
哼哈二將也好,蕩寇天王也罷,或者是在南緬自己后來親自處決的所謂的狗屁佛爺。
姜小侯殺他們的時候,眼皮都不會眨一下。
惡貫滿盈的家伙,能死在自己的刀下,是他們的榮耀。
而陸程文,他不一樣。
他明明是個惡人,他也應該是個惡人。
但是他的迷惑性太高了,他偽裝得太好了。
以至于,你都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時候是真的,什么時候是假的。
他貪財好色、色厲膽薄、囂張跋扈、辱罵近人……
開公司,他瘋狂斂財,什么錢都想賺進自己的腰包,什么錢都想省出來自己揮霍。
罵副總、罵秘書、罵助理……每個來別墅開會的人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他罵手下跟罵自己兒女一樣,臟話連篇、放肆隨意。
遇到大人物,又諂媚彎腰,百般討好,各種拉關系、裝樣子,宛如后宮總管。
追女人,他來者不拒,稍有姿色就留在身邊。
和徐雪嬌最近一直瘋狂上演變態(tài)活春宮;和戚美芍更是拿人當鼎爐,孜孜以求;和蔣詩涵更是肆無忌憚,連開會的間歇也會隨時隨地在衛(wèi)生間按著她來上一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