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水壺摔得壺蓋都掉了。
幸好是不銹鋼的,沒摔壞。
顧崢嶸瞥了眼地上的熱水壺,撩起眼皮,看著柳忘,眼神涼淡,透著細(xì)微不悅,“聽到他的名字,你就這么激動?”
柳忘臉色訕訕,竭力掩飾著慌亂,“沒,沒激動,就是覺得很意外?!?
“我以為你早就忘了?!鳖檷槑V語氣透著點揶揄。
“是早就忘了,要不是你提,我都記不起有那么一號人?!绷傺b平靜地說完,彎腰撿起熱水壺,轉(zhuǎn)身就朝飲水機走過去。
一雙柳眉皺得緊緊的。
心縮起來,又瞬間被怨恨脹滿,激流涌蕩,敏感脆弱得不堪一擊。
這么多年過去了,猛然聽到那個人的名字,還是忍不住慌亂。
不,是恨。
她恨他。
恨那個叫顧傲霆的男人。
是他毀了她的人生!
熱水壺對著飲水機出水口,咕嘟咕嘟地接著水。
水溢出來了,柳忘都沒察覺,握著熱水壺的手臂麻麻的,不是累的,是恨的。
顧崢嶸瞟一眼木地板上的水漬,提醒道:“水溢出來了?!?
柳忘這才回過神。
手忙腳亂地關(guān)上飲水機,扯了紙,把地上的水漬擦干凈。
她拿著熱水壺,走到茶幾前,放到底座上,按下開關(guān)。
熱水壺發(fā)出嗚嗚的燒水聲。
柳忘木頭一樣站在茶幾旁,一動不動,眼神僵直,也不知在想什么。
顧崢嶸掃她一眼,打開茶葉罐,慢騰騰地說:“要是實在想他,就去看看,一個電話就能約上?!?
柳忘一怔,情緒忽然變得非常沖動,“不!我不見他!”
顧崢嶸意味不明地笑笑,“為什么?怕我生氣?我不會生氣的,年紀(jì)一大把了,哪有那么多氣生?!?
“我怕我會忍不住殺了他!”柳忘拳頭握得緊緊的,尾音發(fā)顫。
顧崢嶸滿意地笑笑,“那個人是挺討厭的,今天見第一面,我就忍不住想揍他。”
柳忘沒出聲,耳朵卻豎起來。
顧崢嶸繼續(xù)說:“那么大年紀(jì)的一個人,居然逼一個小姑娘十天內(nèi)嫁人,還說隨便嫁給誰都行?;橐龃笫拢瑢π」媚飦碚f,是一輩子的事,在他嘴里跟兒戲似的?;钸@么久,我就沒見過這么缺德的人?!?
柳忘動了動眼皮,“他是挺缺德的?!?
“我看不過去,就忍不住說了他幾句。”
“說了什么?”
“我讓那小姑娘嫁給謹(jǐn)堯。小姑娘文文靜靜,清清爽爽,長得也漂亮,又會修復(fù)古畫,我是蠻喜歡的,謹(jǐn)堯應(yīng)該也會喜歡。改天約來家里,給你見一見。上次約好了,被謹(jǐn)堯找借口給推了。”
柳忘呼吸屏住,“她叫什么名字?”
“聽范鴻儒說,她姓蘇,叫蘇婳,是蘇文邁的外孫女。”
柳忘心臟猛地一窒,“不行,我不同意!”
顧崢嶸挑了挑眉頭,“為什么?”
“你不要問為什么,反正我是不會同意的!”柳忘轉(zhuǎn)身就朝樓上走去,背影倉惶,頗有點落荒而逃的樣子。
顧崢嶸盯著她的背影,靜默地看了半秒,搖了搖頭,拿起茶壺開始泡茶。
三天后。
顧北弦出院。
他帶蘇婳去了海邊。
加州的海邊,還是挺美的。
天空碧藍,沙灘上的沙子非常細(xì)膩,光腳踩在上面,特別舒服。
蘇婳和顧北弦沒換泳衣,就穿著平時穿的衣服,脫了鞋子在上面走。
褲腳挽起來。
咸腥的海風(fēng)帶著海的氣息,拂過人的臉,看著嬉笑的游人,心情都變得寬闊了。
顧北弦伸手牽住蘇婳的手。
他一直覺得,牽手是表達愛意最浪漫的方式。
低垂眼眸,凝視眉眼含笑的小女人,他特別想跟她牽著手,走一輩子。
心思會表現(xiàn)在眼神里。
蘇婳仰頭看著他,“干嘛用這種眼神看我?”
“因為你好看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