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安夏但笑不語,近乎溫存地瞧著北茴。她倒不是憐惜邱紫茉,而是不屑于成為邱紫茉那樣的人。
這種事,她前世沒少做,手也不算干凈。只是重來一次,她想盡量讓自己干凈一點,僅此而已。
又聽北茴埋怨,“原本最好最善良的人就是姑娘您,可現(xiàn)在別人都對您望而生畏!”
“那你怕我嗎?”時安夏唇角噙著一抹笑意。
“奴婢怕你做什么?”北茴伸手為姑娘解去披風(fēng)繩帶,將披風(fēng)掛好。
時安夏悠悠道,“那不就對了。能對我望而生畏的又是些什么人呢?何必在意?”
“可奴婢就是難過嘛?!北避钪刂貒@了口氣,“誰都知道是您要對大姑奶奶趕盡殺絕,卻沒有人知道族長那好人也是您讓他當(dāng)?shù)??!?
“要那些個虛名做甚?都是些負(fù)累而已?!睍r安夏笑笑,柔聲開解,“身邊一大堆蒼蠅有什么好?”
其實她沒說的是,如果時婉晴真被逼上絕路,很可能會幾尺白綾吊死在她的夏時院。到時她還住得下去嗎?
她不怕鬼,但犯膈應(yīng)。
再有,邱志……到底是個有真才實學(xué)的人。她又犯了愛才的毛病,看到才情出眾的人就總想著往自己陣營里拉。
所以她倒也不真是像北茴說的那么純良,凡事其實都有自己的盤算。
北茴卻被姑娘逗笑了,“姑娘,您越來越……唉!”
“越來越怎么?”
“越來越……不像您了。以前您是要努力爭名聲的,也在意別人的看法?!?
時安夏抬頭望向窗外的天空,忽然喜道,“北茴你看,陽光破云而出了。冬天就要過去了。”
是啊,冬天就要過去了。
十二歲回到侯府的她,怕被人瞧不起,怕被人嘲笑沒規(guī)矩不懂禮,就拼命學(xué)習(xí),連走路的步子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數(shù)著走。
可又怎樣呢?上一世,得到了一切,成了北翼最尊貴的女子,可她從來沒感受過快樂。
她取悅了晉王和皇太后,取悅了幼帝朝臣以及龐大家族,取悅了萬千子民和大好河山,獨獨忘了取悅自己。
她前世過得多孤獨啊。
她記得在死之前,平靜安詳?shù)靥稍谀抢?,心里便想著,若有來世,定要做個取悅自己的人。
安撫好北茴,又安頓了邱紅顏,時安夏才來到書房找魏采菱。
“采菱姐姐,要去對抗試觀戰(zhàn)嗎?”時安夏笑著問,“現(xiàn)在去還趕得上?!?
魏采菱臉兒紅紅的,溫柔笑笑,“不敢去呢?!?
“咦,你對我哥哥沒有信心嗎?”時安夏忍不住揶揄。
魏采菱臉兒轉(zhuǎn)一邊去,嗔道,“才不是?!?
“那是為什么?”
魏采菱低下頭,悶悶的,“如今你哥哥如日中天,想必今日觀他對抗試的人早已人山人海。”
時安夏想想也是,“今日不去便不去吧。咱們觀戰(zhàn)八晉四那場就好。到時候肯定精彩?!?
魏采菱興致有些不高,又悶悶“嗯”了一聲。
時安夏忙了一早上,口干舌燥,便喚人泡了鸝陽玉露。
魏采菱有些不好意思,“夏兒,我不喝這個,給我來杯松桐尖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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