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安柔每說一句,就想起曾經(jīng)將這些東西帶回侯府時的雀躍心情。
她當(dāng)時昏了頭。
不,她當(dāng)時是因為察覺到皇太后對明德帝動了殺心。
她想到明德帝必死無疑。
明德帝上一世沒幾年就死了,這一世如果現(xiàn)在死,也不過是提早了幾年而已。
她的一切幻想,都是基于明德帝早死,晉王登基的前提。
她想象過終有一日,她和時安夏兩個天命之女會有一場高燃對決。
可現(xiàn)實給了她一耳光。
哪有什么高燃對決,只是她一個人單方面敗北。
時安柔沒想到時安夏會想到辦法救明德帝。
她想著,重生一次,時安夏肯定不會像上一世那樣以側(cè)妃身份入晉王府。
她一直以為時安夏辦族學(xué),當(dāng)先生,都是為了出風(fēng)頭引起晉王注意,從而以更高的身份入主晉王府。
直到“以吾之名”出現(xiàn),時安柔才驚醒過來:時安夏哪里是為了引起晉王注意,分明是為了引起明德帝注意。
而時安夏引起明德帝注意的原因,就是為了拯救帝皇。
時安夏不讓明德帝早死!時安夏重生是救皇帝,救萬民,救北翼江山來了!
而時安夏自己,卻不愿走上一世老路。她不止不嫁晉王,還要與晉王為敵,與皇太后為敵!
原來,終究是她時安柔一個人想岔了。
正如當(dāng)初同樣是“玉城之恥”,她想的只是拿來印證她的先知能力;時安夏卻是親自準(zhǔn)備救災(zāi)物資,為她舅舅和大伯父謀更好的仕途,生生把一座死城盤活了。
時安夏!時安夏??!
時安夏歸根結(jié)底最在意的,終究還是百姓的性命。
時安柔痛哭流涕,“安夏妹妹,我不如你,我不配拿自己和你比……”
時安夏安安靜靜瞧著時安柔悔悟的樣子,仍舊不動聲色。
她順手拖過椅子坐下,只淡淡看著對方哭,看著對方聲嘶力竭說著那些震耳欲聾的話。
觀音像!藏在書冊里通敵賣國的密信!這每一樣,都足以讓整個家族覆滅。
時安柔哭了半天,都哭得快沒勁了,才發(fā)現(xiàn)時安夏穩(wěn)如泰山,臉上表情都不曾變化。
她錯愕的,臉上掛著淚珠,“難道……你早就發(fā)現(xiàn)了這兩樣?xùn)|西?”
她心慌意亂,以為自己說出這兩樣?xùn)|西,時安夏會大驚失色,繼而就會表揚她懸崖勒馬,回頭是岸。
可顯然,現(xiàn)實和她的預(yù)期永遠(yuǎn)都相距甚遠(yuǎn)。
時安夏從頭到尾連眉頭都沒有皺過,只淡漠地看著她。
時安柔傷心地又哭了,“安夏妹妹,我不是故意要害侯府。侯府也是我的家……你相信我,我真的知道錯了?!?
時安夏淡淡開口,“你有什么值得我信的?”
時安柔回答不出來。
是啊,她有什么值得打動惠正皇太后那樣堅硬的心?
又聽時安夏道,“別說我現(xiàn)在不信你,就算早前你故意誤導(dǎo),故意裝瘋賣傻,我都不曾信你半個字?!?
時安柔的淚水滴滴滑落。
她覺得自己是個小丑,“其實,其實那時候我也不是真的裝瘋賣傻,有時候我真的就是那樣?!?
“戲唱多了,就以為自己真是那樣的人。我看你是把別人當(dāng)傻子啊,時安柔!”時安夏戳破她的小心思,“如果你姨娘還在,如果皇太后能保你榮華,你恐怕覺得自己都有資格當(dāng)皇太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