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淡是被窗外流鶯清脆的叫聲驚醒的,她咕嘟一下坐起來。昨晚她好像做了個很古怪的夢,夢里她和衍碧丹待在一起,卻一直沒敢去拿。
完全清醒過來只是一瞬間的事情,顏淡簡直是驚嚇過度,昨晚的時候余墨山主讓她看著時辰然后提醒他,可她居然管自己睡過去了。她動了動身子,只見一床松軟的被子從身上滑了下去,再轉(zhuǎn)頭看看周遭擺設(shè),冷汗涔涔。
她不但是睡過去了,醒來的時候居然到了山主的床上,這未免太過驚悚了。
顏淡拉開被子,只見里床十分平整,想來沒有人躺下來過。
……余墨山主人呢
顏淡整理好床鋪,正瞧見桌上隨隨便便擺著那只裝衍碧丹的錦盒,雖然很想拿,但還是沒有出手?,F(xiàn)在拿走,等于是告訴山主,東西是她拿的。
顏淡一整日都是渾渾噩噩的。
百靈打開沉香爐的蓋子往里瞧了瞧,笑著說:"都怪我忘記說了,這沉香是助眠的,點得太多就和迷香無異了,只要指甲大小的一塊就夠了,你看現(xiàn)在燒了這么多。還好你開了窗子透氣,不然就是睡十天半月都醒不過來。"
顏淡卻知道,這窗子本來是掩上的,自然也不是她打開的。
她吁了一口氣,也難怪昨晚會克制不住睡過去了,原來是這沉香的原故。
"余墨山主去哪里了"
"你還不知道啊,山主他近來受了傷還沒復(fù)原,時常到山里去,晚上定會回來一趟的。"
顏淡很陰郁,他走得真坦蕩真瀟灑,她卻要坐在這里對著衍碧丹,簡直是折磨??磥碛嗄街鲗@衍碧丹并不怎么看重,她定要想出一個法子來討好他,然后山主一高興說不定就會送她什么東西,那個時候就可以名正順把東西拿到手了。
然而該怎么含蓄而不動聲色地討好山主呢
族長就諂媚得實在太明顯,想來結(jié)果也不會好到哪里去,她定是要做到高明而不露聲色才好。
顏淡的師尊是九重天庭上很了不得的上仙,喜歡聽好話。
她和凡人處了一段時日,那個對誰都沒什么好臉色的花涵景在聽到好話時,臉色會稍許緩和一點。
那么妖呢
顏淡繞過長廊的時候,迎面撞見黑著臉狀似十分嚴(yán)肅的紫麟山主,立刻笑得很討人喜歡:"紫麟山主,你今日真是神采奕奕,英俊非凡啊。"
原本陰沉著臉的紫麟朝她笑了笑。
顏淡再接再厲,見縫插針補上一句:"紫麟山主你笑起來真好看。"
紫麟紅光滿面地從她身邊擦身而過,背后好似有一輪紅日升起,光芒萬丈。
顏淡心想,好話對于妖來說,果真也是有用的。
她拐了個彎,走到后花園,就看見余墨斜斜地倚坐在老槐樹下的美人塌上,衣衫不怎么齊整,有些松垮,一手擱在膝上,另一手拿著一卷書在看。他聽到腳步聲,只抬頭看了一眼,復(fù)又低下頭去。
顏淡走過去,很是遲疑,她該怎么樣才能和對方搭上話呢若是站在山主面前說話,這樣豈不是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實在是太失禮了??梢嵌自诿廊碎竭吷?這姿態(tài)未免也太難看了。顏淡左思右想,覺得她現(xiàn)在好歹還掛著山主侍妾的虛名,表現(xiàn)得親昵些也是應(yīng)該的。
她看準(zhǔn)位置,轉(zhuǎn)身輕輕坐下,原來按她的設(shè)想,要正好坐在余墨身邊,過一會兒不論是余墨想摟著她的腰還是她小鳥依人地倚到他懷里,都只是舉手之勞。誰知余墨在她坐下的一瞬間,忽然變了個坐姿,坐得極為端正,兩人之間頓時拉開一段可以再塞進一個人來的距離。
顏淡呆了呆,這個開場就不順?biāo)?不過她現(xiàn)在都豁出去了,一定要做個十足十,這點小挫折全部無視。她不動聲色地往余墨那邊挪了挪,見他沒反應(yīng),于是再挪近了些。
余墨放下書,淡淡地看著她。
顏淡狠狠地吸了一口氣,咬牙拉住余墨的手,干巴巴地說:"山主,你在看什么書"
余墨沒說話,攤開封皮讓她看。
淡藍色的封皮上用隸書寫了四個字,《伏羲算術(shù)》。
顏淡本來還想就著他看的書表明一下自己的才學(xué),然后借著這個開頭聊開來??稍诳吹椒饷嫔系淖謺r頓時很泄氣,伏羲算術(shù)是門很高深的學(xué)問,她從前每每想坐下來學(xué),都看不下一頁紙:"山主你真是博學(xué)多才。"
余墨任她抓著自己的手,似笑又沒笑:"是么。"
顏淡忙道:"是啊是啊,山主你不但博學(xué)多才,長得還很好看。"這兩句話一過,之前發(fā)堵的感覺已經(jīng)沒有了,說得十分順溜:"可惜我都沒怎么見山主你笑啊……"
余墨微微挑眉:"你想看我笑"
顏淡見話頭轉(zhuǎn)回正道上來,朝他微微笑著:"你笑了就說明心緒很好,那我心里自然也會因為山主高興而高興了。"
余墨看了她一會兒,笑了一笑:"你倒是很會說話啊。"
顏淡立刻接上:"哪里哪里,這全部都是肺腑之。"
"那你覺得,我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