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寧繼續(xù)道:“只要我現(xiàn)在報公安,你就是殺人未遂,要吃槍子的,你信不信,你前腳死了,你丈夫蔣大帽不出一個月就會再婚,娶個比你年輕,比你漂亮的媳婦兒,然后再生個兒子,和和美美地繼續(xù)過日子?!?
“蔣靜母女也徹底解脫了。不用擔(dān)心你隨時會去公安局舉報蔣瑞幫周怡頂罪的事。反而會因為覺得虧欠蔣大帽,加倍對他好,錢票不是問題,還幫著給新弟媳安排工作,對新出生的侄子也照顧得無微不至,有求必應(yīng)。你兒子頂罪換來的好處,全落到了你丈夫新娶進門的媳婦兒身上?!?
“還有啊,你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但你丈夫不一樣,萬一新媳婦兒生個三胎五胎的,等你兒子勞改完回來,蔣家哪兒還有他的位置?家產(chǎn)更是不用想都不用想?!?
溫寧說完這些,孫長美的臉色已經(jīng)跟僵尸一樣難看。
眼中仇恨的火光轉(zhuǎn)化成了濃濃的后怕!
溫寧最后再給她添了把火:“你想想,你砍我這事兒,我受傷,你吃槍子,你兒子還是要勞改,最后是誰得到好處?”
孫長美順著溫寧的話往下想,
答案昭然若揭。
是蔣靜和周怡母女!
孫長美腦子里閃過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
小姑子蔣靜去災(zāi)區(qū)支援前給在醫(yī)院的蔣老爺子和蔣老太太請了個護工,但越老越作,兩老東西脾氣跟小孩似的,護工去了一天,就做主把人給辭退了,說不習(xí)慣陌生人照顧,非要家里人來。
蔣家現(xiàn)在就只剩她一個可以使喚的勞動力,但她沉浸在兒子勞改的悲痛里,飯不想吃,水不想喝,渾身沒勁,成天擱家里窩著都覺得難受的程度。
丈夫蔣大帽非逼她去醫(yī)院照顧老頭老太太,她不去,蔣大帽就揍她,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了,結(jié)果老頭老太太又開始磋磨她,成天瞎使喚,她也破罐破摔,給老頭飯里吐口水,給老太太水杯里撒尿,結(jié)果被蔣大帽給逮了現(xiàn)行,又是一頓打。
她一肚子氣和委屈沒處撒,又想到兒子勞改的事,心一橫跑到公安局門口去鬧,說自己兒子是幫周怡頂罪,要求公安重新判。
結(jié)果可想而知,被丈夫拎回家打了一頓。
這個時候周怡來看她,先是哭著給她道歉,又安慰她,最后把鍋甩到溫寧頭上,給她想了這么個損招,說可以給她開個精神證明,讓她有氣去找溫寧發(fā)泄,拿刀砍都行,反正殺人不犯法。
回過神,孫長美呵呵地冷笑出聲,臉上只剩下清醒后的諷刺。
果然,果然吶!
周怡就是個白眼狼!
狼心狗肺的玩意!
虧她從小到大那么疼她,她也一口一個舅媽的喊得親熱,沒想到啊沒想到,居然連她的命都算計進去了!
她可真是糊涂!
“對不起,溫同志?!毕胪ㄖ?,孫長美就跟徹底活明白了一樣,居然開口跟溫寧道歉了。
“我兒子是撞了你,但卻是周怡指使的,我兒子從小就聽她的話,她說什么,我兒子都照做,他撞了人是該承擔(dān)后果,可憑什么要他一個人承擔(dān)?”
溫寧早就松開抵在她脖子上的匕首,淡淡道:“的確不公平,我和你兒子一開始根本不認識,他不存在作案動機,這些情況我在做筆錄的時候和公安同志如實說過,可你兒子自己卻承認是他一個人策劃和實施的,跟周怡無關(guān),加上周家那邊也在幫周怡脫罪,所以,你再怎么鬧,也很難翻案?!?
“冤有頭,債有主,你要報仇也得搞清楚真正的仇人是誰,別被人當(dāng)槍使了。還有,以命博命的復(fù)仇方式是最蠢的,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你好好想想吧?!?
溫寧也沒繼續(xù)跟孫長美糾纏,說完就帶著寧雪琴打算離開。
孫長美思索著溫寧剛才的話,忽然叫住她道:“你知道,我小姑子蔣靜出車禍了嗎?”
“在回京的路上,車子翻下懸崖,派了救援隊下去尋找沒找見,她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這事溫寧還真不知道,她以為蔣靜早就回京市了,而且今天這事是蔣靜策劃的,沒想到蔣靜出車禍了,還下落不明,那這事,那唆使孫長美的人,只能是周怡了。
溫寧搖搖頭:“我不知道這個消息。”
孫長美唇邊揚起一抹詭異地笑:“你不開心嗎?”
溫寧只丟下一句話:“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溫寧帶著親媽寧雪琴走了,至于孫長美要怎么報復(fù)周怡,她現(xiàn)在沒時間關(guān)心,反正到時候等著看好戲就行了。
現(xiàn)在她要關(guān)心的是她的親媽,寧雪琴。
溫寧帶著寧雪琴一起去印刷廠取材料,路上她問到:“媽,怎么我到京市之后給你寫信打電話還有發(fā)的電報你都沒回復(fù)呢?”
說起這些事兒,寧雪琴便無奈地嘆了口氣:“還不是你繼父劉軍搞的,我把你送走之后,他在家里發(fā)了好大脾氣,天天逼問我你的地址,想來首都找你,那我當(dāng)然不能告訴他,我不說,他就不讓我出門,把我關(guān)在家里,也不讓我跟外界聯(lián)系。估計你寫的信和拍回來的電報,都是被他截胡了,沒告訴我?!?
溫寧想起原書劇情里面對劉軍的性格描寫,說是脾氣暴躁,還喜歡喝酒,通常符合這兩點的男人,很容易有家暴傾向,原書里倒是沒寫劉軍家暴,畢竟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自然不會給多少筆墨,只是稍帶提了一嘴。
溫寧想到這些,再看親媽提到劉軍名字的時候,臉色明顯有些僵硬,忽然問道:“媽,劉軍是不是打你了?”
“沒、沒有的事?!睂幯┣贀u頭。
盡管她掩飾得很好,溫寧還是從她游移的眼神里看出了點端倪。
她忽然伸手,直接拉過親媽的手腕,將她袖子往上一擼,果然,細瘦的胳膊上一片斑斕,青紫黃顏色交錯,一看就是新傷和舊傷疊加在一起。
“他打你了?!”
溫寧憤怒了,最討厭家暴的男人!
寧雪琴還想掩飾,對上溫寧心疼夾雜憤怒的目光,她咬了咬唇,眼中淚光閃爍,低頭嗯了一聲,隨即很快恢復(fù)笑容道,“媽沒事,過幾天就好了。”
聽到這話,溫寧還有什么不明白的,怕是她已經(jīng)忍受這種家暴很久了,氣得捏緊拳頭:“劉軍這個畜生!”
“媽,你跟他離婚吧!這種日子一天也別過!”
說完之后,溫寧才忽然想到,這是七十年代,一個鄉(xiāng)下女人提出離婚有多不容易,何況劉軍還是村民兵連的隊長,幾乎等同于土霸王。
她都可以想象,她媽提了離婚后,會被如何刁難,還有各種流蜚語。
要是能把她媽接到首都來就好了,倒是可以擺脫劉軍,只是……溫寧想到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工作才剛起步,自己都還寄住在陸家,根本沒有能力把親媽接到首都來。
更別說還有各種現(xiàn)實問題,比如,寧雪琴在首都沒有工作,是不可能久留的,一旦查到,即刻就要遣返原籍。
即使她現(xiàn)在有了京市的戶口,可戶口還是掛在陸家的戶口本上。
還有住宿的問題。她現(xiàn)在住陸家,已經(jīng)是寄人籬下,她沒臉也不可能把自己親媽也帶去陸家,哪怕是暫住幾天。
所以只能住招待所,招待所又要介紹信,她上周打電話回公社,公社說她媽是偷跑出來的,那就意味著身上沒有介紹信。
這個時候,溫寧才想起來問:“媽,你沒有介紹信,是怎么從前鋒村到首都的?火車和長途汽車應(yīng)該都坐不了吧?”
寧雪琴也才想起來似的,神神秘秘地拉了下溫寧的衣袖,悄悄道:“你先過來,媽給你看個東西?!?
等兩個人走到無人的地方,寧雪琴謹(jǐn)慎地往四周看了好幾眼,確認這里沒人之后,才把隨身帶的布包袱稍稍打開,給溫寧看里面的東西。
溫寧視線瞥到包袱里一抹綠色時,登時驚恐地瞪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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