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寧笑得一臉天真:“哦,我是宣傳科新來的干事,我叫溫寧。周科長說屋里沒有位置了,讓我自己找地兒辦公。我看走廊離辦公室近,方便周科長有事兒隨時吩咐我,所以就在這兒安頓下來了?!?
來人撇撇嘴又搖頭:“你們科長可真是……這走廊也不是辦公的地兒??!”
走了一個好奇的,又來一個。
溫寧保持著天真無暇的表情,一字不落地重復(fù)一遍剛剛的回答。
瞅著她那小白兔兒般單純的模樣,來問話的人都替她捏了把汗,暗暗提醒道:“同志呀,一般咱們辦公都在辦公室,你是第一個在走廊辦公的,你還是去找周科長想想辦法吧?!?
就差直接跟她說,你是不是得罪周科長了。
要是得罪了,趕緊想辦法挽回。
溫寧只當(dāng)聽不懂,笑著道:“周科長說了,我連座位這種小事兒都解決不了,以后遇到需要統(tǒng)籌協(xié)調(diào)的工作,還怎么開展呀?!?
對方見她聽不懂,一臉“你自求多?!钡谋砬?,走了。
就這么來了幾撥人。
不一會兒,行政樓就傳遍了——
宣傳科的周科長不給新來的干事安排座位,讓人家在走廊辦公!
有了傳聞,自然就有人議論。
“你們說周科長怎么回事?怎么不給那個新來的溫寧同志安排座位呀?我瞧著那同志是真可憐,一個人孤零零的坐走廊,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
“還能怎么回事,擺明不待見人家,欺負(fù)人唄!”
“兩人無冤無仇的,犯不著呀!”
“這你就不知道了,我聽說啊,本來周科長是想讓她侄女兒進宣傳科,不知道怎么回事,考試的時候她侄女沒來,這個溫寧同志考上了?!?
“那難怪了,給侄女留的位置被人給占了,怪不得要給人下馬威呢?!?
“是她侄女自己不來參加考試,關(guān)別人什么事兒啊?”
“……”
周芳一直沒出辦公室,還不知道外面?zhèn)鞒墒裁礃樱钡剿鰜砩蠋?,出門往左一拐,就對上溫寧一張笑得天真無邪的臉。
然后再看到碩大的辦公桌。
周芳表情瞬間凝固。
“你干什么呢?誰讓你坐這兒的?!”
溫寧笑顏如花:“不是周科長說里面沒有我的位置,讓我自己想辦法嗎,您看,我找的這個位置怎么樣?”
周芳是想給溫寧下馬威,可不想把這事兒捅到大庭廣眾之下,現(xiàn)在溫寧這么一搞,大家就都知道她干了什么,周芳?xì)獾媚樕F青,翻臉不認(rèn)賬地道:“瞎說,我什么時候說過這話?你趕緊給我搬進去,別在這兒擋道!”
溫寧瞪著無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周芳:“可是我覺得這個地方挺好的呀,空氣好,視野好,還能接受隨時接受群眾的監(jiān)督,我就在這兒辦公挺好的?!?
她不搬,她就不搬。
就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周芳欺負(fù)人。
“我命令你!趕緊給我搬!”周芳急令色,余光不斷瞥著四周,生怕有人看見。
溫寧笑而不語,雙手抱胸,就這么悠悠然地站著。
周芳沒想到她這么油鹽不進,威脅道:“行啊,你不搬是吧,那我可要好好跟領(lǐng)導(dǎo)說道說道,說你不服從上級的指示,不適合這份工作!”
溫寧回了她三個字:“您請便?!?
“好!好!”丫反了天了!周芳?xì)獾锰栄ㄖ蓖煌唬D(zhuǎn)身就往樓上走,要去找科長。
推開科長辦公室的門,周芳滿口埋怨地道:“王科長,溫寧這個同志簡直太不像話!太狂妄了!仗著自己有點才華,完全不聽從安排!”
王科長剛才正打算下樓找周芳談話,沒想到她自己倒上門了。
他淡淡瞥了周芳一眼,“怎么不像話了?”
周芳道:“您是不知道,她把辦公桌搬到走廊上辦公,占用公共區(qū)域不說,還影響其他科室的同事走動,您說說,辦公室這么大的地兒不夠她折騰?我讓她趕緊搬回來,嘿,她還跟我叫板上了,吹胡子瞪眼睛的,死活都不聽我安排。”
“是嗎?”王科長聽她說完,臉色陡然變得嚴(yán)肅幾分,“可怎么我聽到不是這么回事?!?
周芳沒想到王科長居然也聽說了,轉(zhuǎn)念一想,肯定是溫寧找科長告狀,登時無辜地道:“嘿,還真沒想到她惡人先告狀。我只是讓她自己挑個座位,就這點事兒,她居然轉(zhuǎn)頭就來跟您這兒嚼舌根,挑撥領(lǐng)導(dǎo)間的關(guān)系,您看看,這樣的同志根本就是道德品質(zhì)有問題!”
“要我說,當(dāng)初就不該把她招進來?!?
周芳繼續(xù)給溫寧上眼藥。
王科長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越來越難看。
周芳心中暗喜,看來王科長也開始對溫寧印象不好了。
正得意著,便聽王科長大手啪地一聲往桌上一拍,“夠了!別說了!”
周芳嚇了一跳,一臉懵逼地看著王科長,“怎、怎么了?”
王科長語氣嚴(yán)厲:“周芳同志!我看道德品質(zhì)有問題的是你才對!”
“你故意為難溫寧同志,不給她安排座位不說,還讓她自己去倉庫領(lǐng)辦公桌,整棟樓的人親眼所見,你怎么好意思反過來污蔑人家?”
整棟樓的人親眼所見?
周芳不可置信地望著王科長,表情是明顯的呆愣。
王科長一臉嫌棄地道:“不相信你就出去問問,整棟樓都傳遍了,大家都在說你為難新來的宣傳干事,整個宣傳科的臉都被你丟盡了,恐怕下午上面領(lǐng)導(dǎo)都得找我談話,你自己捅的簍子你自己補,現(xiàn)在就回去寫一萬字反思報告,我下午去交給領(lǐng)導(dǎo)!”
什么?整棟樓都傳遍了?
還要寫反思報告?
一萬字?
周芳眼前一黑,差點背過氣去,緩過那口氣后,一張臉活像死了三天沒埋的尸體。
王科長看著都覺得晦氣:“行了,趕緊寫報告去!”
周芳憋了一肚子氣下樓。
回到辦公室,溫寧早就去吃飯了,書桌就那么赤裸裸地放在走廊。
周芳看到那書桌,就跟臉被扇了一巴掌一樣,氣沖沖地打電話去保衛(wèi)科,讓人幫忙把溫寧的書桌給抬進了辦公室。
下午,溫寧吃完飯回來,見到自己的書桌已經(jīng)搬進了辦公室,既然周芳妥協(xié)了,她也不在繼續(xù)演戲了,萬一戲過了,還得小心輿論反噬。
勾勾唇,溫寧心照不宣地在自己位置坐下。
……
第二天早上。
溫寧還沒起床,閆衛(wèi)國就在陸家小院門口等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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