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脾氣,傭人喊不下來的。
蘇驚語來到樓上,敲開沈天予的門,走進(jìn)去。
沈天予盤腿坐于寬大的落地窗前,正閉眸打坐。
他一身白衣,仙風(fēng)俠骨,玉面朱唇,濃睫高鼻,窗外是茫茫大雪,幾枝綴了雪的青竹不時(shí)敲打結(jié)著冰花的玻璃窗。
一人幾竹漫天白雪,儼然就是一幅極好的水墨畫。
蘇驚語一直被人稱為小仙女,可她知道哥哥比她更具仙氣。
她是實(shí)打?qū)嵉娜?,食人間煙火,有七情六欲,哥哥身上卻有酈兒的一縷天魂,且久居世外桃源。
她走到他身邊的地毯上盤腿坐下,輕聲道:“哥,瑾之來了,在樓下等了你很久。”
沈天予依舊閉眸,輕啟薄唇道:“讓她回去吧?!?
“她喜歡你?!?
“不重要?!?
“瑾之一向有分寸,你若不表示,她不會(huì)登門來找你。你向她示好了?”
沈天予道:“不算?!?
“那你下去向她解釋清楚,別耽誤她?!?
沈天予緩緩睜眼,“你代我解釋。”
蘇驚語站起來,“別的事,我可以代替,這種事,我沒法代替。你自己下去解釋吧,幾句話的事,于你來說,不難?!?
她款步走出去。
沈天予閉上眸子繼續(xù)打坐。
窗外風(fēng)雪更大,鵝毛一般紛紛揚(yáng)揚(yáng)撒落下來。
院中的花與樹已經(jīng)變成瓊枝玉葉,猛一看去,宛若瑤池仙境。
半個(gè)小時(shí)后,沈天予猛地睜開眸子,起身下樓。
元瑾之仍坐在沙發(fā)上,和蘇星妍聊天。
沈天予掃她一眼,很快收回視線。
她瘦了很多,氣色也差。
應(yīng)該早些給她送藥的,可是給她配的藥,其中有一味極難找,且需經(jīng)過霜打才有效,所以藥到現(xiàn)在才配出來。
看到沈天予下來了,元瑾之猛地站起來。
想喊“天予哥”,可是她太緊張了,居然張口結(jié)舌,喊不出來。
她嘴張著,腦子卻一片空白,手心也開始出汗。
她想,丟死人了,平時(shí)見所有人都落落大方,怎么決定追沈天予了,卻笨嘴笨舌地出糗了?
誰說女追男隔層紗的?
追男人明明好難。
沈天予徐步走到她面前,垂眸看她,緩聲道:“你我本無緣,請回吧?!?
元瑾之的臉倏地通紅。
太丟人了!
沈惋、沈恪、蘇星妍、沈哲、蘇驚語、元崢都在呢。
他當(dāng)著他們的面如此直接地拒絕她。
明明他一個(gè)臟字沒說,一句難聽話也沒有,怎么比被爺爺罵還讓人難堪?
元瑾之恨不得找個(gè)地縫鉆進(jìn)去。
蘇星妍站出來打圓場,對沈天予說:“天予,過了年你就二十六歲了,早該談戀愛了?!墶@個(gè)字,為什么又是絲,又是線,字造得曲曲折折,彎彎繞繞?因?yàn)榫墎砭壢?,一來二去,纏來繞去,就有緣了。世人本無緣,皆因來往多了,便生了緣。”
元瑾之朝蘇星妍投去感激的一瞥。
她垂下睫毛,低聲說:“天予哥,這次是我自己想來的,不是受我爺爺指使?!?
沈天予一身白衣翩翩,清明目光虛無落于她頭頂上方,堪堪道:“我自幼跟著我?guī)煾感蘖?xí)玄門法術(shù),通曉天機(jī),也多次泄露天機(jī),會(huì)遭受五弊三缺。所謂‘五弊’,即鰥、寡、孤、獨(dú)、殘。所謂‘三缺’,缺錢、命、權(quán)?!?
元瑾之忽地抬起眼簾,“我不怕?!?
沈天予淡淡一笑,似是笑她的無知。
他啟唇,輕聲道:“鰥,即喪妻,你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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