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器房中,穿著合歡宗弟子服的男子手中持書,黑發(fā)用木簪束起,樣貌氣質(zhì)一派的溫文爾雅,他站在長桌前,為煉器的材料分類入庫。
“是?。 币慌缘淖郎?,十三歲的漂亮少年郎坐在桌邊,身著桃色長袍,手中拿著毛筆,緊緊的握著,像是要生生把毛筆捏斷。
“這般巧?!蹦凶訙芈暯o他回應,敷衍中又帶著點用心。
桌上宣紙留下幾個墨點,上面字跡歪七扭八,江朝允越寫越氣,忍不住“啪”的一聲把毛筆按在桌上,站了起來,又“啪啪”幾下拍桌,“他定然是故意的!”
事情過去幾日,他還是咽不下這口氣。
褚洄把書放下,往江朝允那邊看了眼。
“看什么!”江朝允瞪著他,燦若桃花的眸子充斥著怒氣。
褚洄勾唇輕笑,“未曾想到小師弟還有這種覺悟?!?
江朝允開始擼袖子:“你是不是想打架?”
“師弟消消氣。”褚洄道,“我這兒的材料經(jīng)不起你折騰,還是趕緊將門規(guī)抄完給師尊送去吧。”
“你幫我寫,上次蠱蟲的事兒,我就和你算了?!庇涀【W(wǎng)址m.xswang.la
“我也想,只是師弟那字跡,常人實在模仿不來?!?
煉器房中傳出罵罵咧咧的聲音。
走到門口的凌聿庚停留片刻,沒想到一來就碰上江朝允想找代筆,不過這事兒沒成,他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不過……他修為高,先前里面兩人說的話,他都聽見了,他側(cè)目睨了眼身后的楚舜,少年清瘦的身形穿上了合歡宗宗門的弟子服。
合歡宗弟子服里面是白色的內(nèi)襯,外面是一層桃色薄紗,腰間鮮紅腰帶系著,勾勒出少年纖瘦的腰身,這一身裝扮,襯得楚舜那一張瓷白無暇的臉增添了幾分妖冶。
這段時間吃的好,他身上傷好了大半,氣色也就跟隨著好了。
凌聿庚對上那雙昳麗又單純的鳳眸,兩人視線在空中一觸,凌聿庚面上沒有太多情緒的挪開了視線。
他在門框上敲了敲門。
那邊說話的兩人停下來,轉(zhuǎn)過頭看向門口。
凌聿庚走進去,楚舜逐步跟在他身后,里面兩人喚了聲“師尊”。
“褚洄?!绷桧哺聪蚰沁吥弥鴷哪凶?。
褚洄放下手中的書,“師尊有何吩咐?”
“想必這幾日你也聽說了,這位……”凌聿庚側(cè)過身,露出身后的楚舜,“往后便是我門下的關門弟子,你們的小師弟,今日帶來與你們見見,日后好生照料?!?
“這是你二師兄,褚洄?!绷桧哺謱Τ凑f,“那位,是三師兄?!?
江朝允憋著一口氣,臉都憋紅了。
褚洄看了眼楚舜,這和他想象中的倒是有點不一樣,少年長得好看是好看,但看起來沉默寡。
“二師兄?!背创鬼辛寺暎叭龓熜??!?
褚洄溫和的笑笑。
江朝允哼了聲。
褚洄性子靠譜,有他在凌聿庚不用太擔心楚舜會遭受什么不公待遇,楚舜也該和宗門弟子一塊訓練融入合歡宗了,他讓褚洄等會兒帶著楚舜一塊去聽宗門孟長老的課。
褚洄應下了。
凌聿庚交代完了,轉(zhuǎn)身準備離開,楚舜的手抬了一下,指尖劃過凌聿庚的袖子,蜷縮了一下,又收了回去,凌聿庚沒有錯過這小動作,他腳下停頓了一瞬,沒有停留,徑直走了出去。
孩子總歸是要長大的,太依賴他也不妥當。
身后傳來了腳步聲,“師尊……”
凌聿庚停下來,側(cè)過身,看向了楚舜。
“我……”楚舜似乎又不知該說什么,低下頭,腳下踢了踢碎石子,“我會好好修煉的?!?
凌聿庚覺著自己就像是一個送孩子初次去學堂的家長,“嗯。”
見他沒話說了,凌聿庚轉(zhuǎn)身離開。
楚舜嘴唇微動,看著男人冷漠離去的背影,轉(zhuǎn)頭往煉器房里看了眼。
他們的話,不知凌聿庚是怎么想的。
合歡宗小師弟露面,當天上午,不少人都跑來孟長老的學堂看人,楚舜盤腿坐在角落的位置,面前的小桌子上擺著書,旁人過來指指點點,那些聲音鉆入他耳朵。
“他就是……”
“就是他,長得還真好看……”
“但修為好像不高,宗主為何收他?”
“好看不就行了,反正日后雙修,吸干別人的修為就……”
“說了多少遍了,咱們合歡宗不是邪教!我聽說了,他是宗主的爐鼎……”
凌聿庚充耳不聞,翻閱了一下合歡宗相關史記,都是一些和宗主有關的香艷傳聞,忽而,他動作微滯,卻又沒有抬頭。
另一邊,凌聿庚神識感知到他們的話,面無表情的“嘖”了聲。
楚舜面前一陣陰影落下,一只白嫩的手按在了桌上,他抬頭,對上江朝允圓溜溜的眼睛,“你坐我身后干什么?”
“江師弟,你的位置在那?!迸赃呉幻茏犹嵝训溃苯硬鹆私实呐_。
江朝允咬牙瞪了他一眼。
“未曾規(guī)定我不能坐這兒?!背捶畔聲?,還處在變聲期的嗓音壓低了。
“你別得意?!?
“我沒得意。”
“別以為師尊親自送你來,就是給你什么殊榮。”江朝允說,“你這般沒有實力,遲早是要被師尊厭煩的!”
楚舜抿了下唇,沒有反駁他這句話。
“孟長老來了!”有人喊了一聲。
大家各自去坐好,江朝允直接在楚舜前面坐下。
一頭白發(fā)頗有道人風范的孟長老走了進來,撫摸著自己的胡須,“肅靜?!?
底下的人安靜下來。
孟長老掃了底下一圈,視線停留在了楚舜身上,前幾日宗主去他那兒抓了好幾只靈物,聽說是給小徒弟補身體,想來就是這小子了,他又看到了楚舜前面的江朝允。
“江朝允,坐前面來。”他說,“既然比旁人矮,便不要往后面湊,免得被擋著,又怪旁人生的高?!?
“噗……”
旁邊有人發(fā)出一聲輕笑,是褚洄。
楚舜也抿了一下唇角,江朝允不甘的上了前,嘀嘀咕咕的說:“我才十三歲,矮怎么了?!?
他走后,褚洄才偏頭對旁邊的楚舜道:“小師弟不要在意他的話?!?
楚舜前世與褚洄打過不少交道,知他表面溫和,芯兒不怎么純,這會兒還是給面子的點了一下頭。
那些話,他早便不在意了。
“還有那楚師侄?!泵祥L老瞇著眼撫摸著胡須,說,“你也坐前面來?!?
楚舜:“……”
江朝允幸災樂禍,“原來你也不高嘛。”
楚舜:“……”
“我會長高的?!背疵蛑剑曇艉茌p,略帶了幾分倔強。
楚舜和江朝允一前一后坐下。
孟長老往某處看了眼,凌聿庚便將神識收了回來,搖了搖頭。
果然還是個懵懂的少年郎。
……
當夜色降臨,廂房中燭火熄滅。
凌聿庚再次潛入楚舜房中,熟能生巧的點了他的穴位,床上少年睡得無知無覺,他替楚舜把脈,今日倒是沒有黑氣,凌聿庚為了小徒弟不生心魔操碎了心。
他伸手從懷中拿出一本劍譜,放在了床頭,解了楚舜的穴位,斂了聲息離開。
在他離開之后,床上的人猛然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