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臣夜:“不要。”
程憬看著手里的牌,能要,但要了,順子的牌就散了,他看了蘭隨一眼,“過?!?
牌局開始前,周圍人見氣氛一下從劍拔弩張變得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沒了刺激感,圍著的人也就少了。
玩樂的地方不缺工作人員,為保公平,發(fā)牌洗牌都不會經(jīng)由參與游戲的玩家手中,但在這里玩撲克牌斗地主的還是頭一個。
但說起來,斗地主又的確是三人游戲不錯。
“易總最近看起來狀態(tài)不錯,蘭管家有好好照顧你吧?”程憬這話說得仿佛蘭隨就快要跟他了。
他看了眼蘭隨扔下的一張二,說了聲“過”。
“我的事就不勞你惦記了?!币壮家沟?“你看起來最近過的不太好?!?
程憬看了眼蘭隨,嘆了口氣,“畢竟現(xiàn)在什么事都能懷疑到血族身上,日子不好過啊。”
“哦?什么事?”蘭隨插了句嘴。
程憬:“想聽啊,晚上來我房間,我慢慢說給你聽啊?!?
易臣夜面無表情扔下一個炸彈,炸了程憬的牌,程憬攤手示意他出牌。
“不方便說的話,就算了?!碧m隨說,“晚上恐怕沒時間?!?
“哦?有什么事?”
“秘密。”蘭隨視線曖昧的往對面的易臣夜看去,“易總,是吧?!?
在這種情形下,表明一下他和易臣夜不清不楚的關系,多少能增加點安全性,比如不會單獨上個廁所被人敲暈帶走。
易臣夜不知道什么事,但先“嗯”了聲,尋思蘭隨是不是知道他打算了,對視兩秒后自己先挪開了目光。
程憬視線在他們兩人之間轉(zhuǎn)了一圈,感覺到了自己融入不了的氛圍,他打破他們之間的這種氣氛,將話題重新拉到自己身上。
“也不是什么事?!彼麩o奈的說:“療養(yǎng)院死了人都能懷疑到我頭上來,哦——對了,蘭隨,我記著你父親好像也在那家療養(yǎng)院?!?
蘭隨出牌沒有停頓,腦子里開始處理這些信息,但總有些不太能連貫的思考。
程憬表示他很無辜,完全是躺槍。
易臣夜道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程憬又看向了蘭隨,見蘭隨注意力好像不在這上面,鏡片有些反光,他看不清他的眼睛。
“你近視應該不嚴重吧?!背蹄秸f著,伸手去拿蘭隨的眼鏡,想要把那東西摘下來。
在他的手到了蘭隨眼鏡面前,易臣夜抬頭一看,身上氣壓沉了下來,起身攥住了程憬的手臂,蘭隨身體條件反射偏頭,抬手“啪”的一聲拍開了程憬了手,兩人動作反應如出一轍。
易臣夜扔開了程憬的手,不咸不淡道:“不要做多余的事,否則會一律當做出老千?!?
程憬臉上笑容扭曲了一下,在桌子底下甩了甩痛的不行的手,背脊發(fā)毛的感覺猶存,“我只是看他眼鏡歪了?!?
這他媽的,至于嗎。
“抱歉?!碧m隨說,“我不喜歡別人碰我的眼鏡?!?
三人這一桌牌表面如平靜海面,暗地波濤洶涌。
牌局進行之初,程憬一直游刃有余,直到手中的籌碼越來越少,而蘭隨手邊的籌碼堆積得越來越多,他臉上已經(jīng)沒了笑。
“有點不公平?!背蹄桨櫭伎鄲赖?,“你們兩個針對我?!?
蘭隨輕笑一聲,推了下眼鏡,笑意不達眼底:“出來玩的,講什么公平呢。”
這似曾相識的話從他嘴里說出來。
易臣夜“嗯”了聲,明顯的附和,一時間程憬被針對的感覺更強了,突兀的反應過來,這游戲本來從一開始就不公平。
程憬五指插入金色發(fā)絲。
他開始沒怎么覺得蘭隨是威脅,但現(xiàn)在是有點難搞。
蘭隨每次出牌,都得讓程憬想上好一陣,炸彈那是會讓籌碼翻倍的,而籌碼,蘭隨壓的是他自己,易臣夜和程憬壓的是公司股份。
目前為止,蘭隨還沒輸過。
易臣夜有贏有輸,程憬只贏了一把小的。
蘭隨除了會算牌,還懂得賭人的心性,和易臣夜配合也默契,從他這兒撈了好幾把,好幾次程憬本來能贏的,偏偏瞻前顧后的輸了。
打著牌,蘭隨忽覺桌底下右腿被蹭了一下,很輕微的觸感,像是無意的蹭過,他看了眼對面的易臣夜,又看了眼右手邊的程憬,程憬也恰好看著他,對他眨了下右眼。
易臣夜看著他們的互動,眸子微瞇。
蘭隨右腿又被蹭了一下。
嗯……故意的。
蘭隨抬起鞋尖,往右邊靠近。
程憬唇角上揚,下一秒,僵在了嘴邊,腳背上傳來的鈍痛襲來,他臉色扭曲了一下,隨后,另一只腳背上傳來更狠的力道,碾壓著他的腳,讓他都快以為腳廢了,他險些維持不住表情。
“怎么了?”易臣夜故作不知的問,“不舒服的話不要逞強?!?
蘭隨右腳踩在程憬鞋面,垂眸看著牌。
程憬咬牙切齒的說著“沒事”。
在蘭隨和易臣夜松開腳的瞬間,把腿縮了回去。
“沒事就好,不過……還是要管好自己不該動的小心思?!币壮家拐f。
蘭隨輕笑了聲。
忽而,左腿鞋跟被勾著往前一滑,隔著西裝褲感覺到了易臣夜的小腿抵著他。
他仍舊不動聲色,一只手抵著下巴,抬眸往對面看了眼,黑眸中似比平時情緒淡淡的模樣多了分其他的神色,在這光線下撩人心弦。
游輪按照計劃前行著,在海面上飄飄蕩蕩,血族們在進行他們的狂歡派對。
又一局結(jié)束,程憬低笑了聲,把牌隨手拋在了桌上,端著一旁工作人員端上來的酒,說玩點別的,這個沒意思。
他不能再繼續(xù)輸下去了。
蘭隨沒有被一直贏的牌面兒沖昏頭腦,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道既然程憬說要結(jié)束,那今天就到這兒了。
越到這后來,蘭隨身體里的血液越是興奮沸騰,可腦子思考速度又慢了下來,朦朦朧朧的仿佛蒙著一層霧,反應遲鈍了起來,身體和大腦的不同步讓他感覺自己的狀態(tài)有點不對勁。
蘭隨站起身時晃了兩下,眼前似有虛影。
“不能贏了就跑吧,”程憬雙手搭著,下巴搭在手背上,眨巴著眼睛看著蘭隨,“這可不地道。”
對面一直關注著蘭隨的易臣夜起了身,走到蘭隨身邊,雙手扶在他手臂上,不咸不淡道:“想玩,那邊有的是人陪你,我們就不奉陪了?!?
“怎么?怕了?”
“怕什么?”易臣夜嗤笑了一聲,“輸嗎?”
他后面兩個字足夠嘲諷,目前為止輸?shù)米疃嗟某蹄矫蛑绷舜骄€,目光落在了蘭隨身上。
“想要耍賴也可以?!币壮家拱鸦I碼一推,稀稀拉拉的聲音一片,“以后離我的管家保持五米遠的距離?!?
程憬臉色黑了下來,易臣夜這話豈不就是暗指他玩不起。
雙腳殘留的痛感都仿佛在提醒著他,今晚輸?shù)挠卸嗬仟N。
禁錮住蘭隨手臂的雙手有力,易臣夜帶著他往外走去,不再理會程憬,工作人員有眼色的上前給他們領路,走出那一片,嘈雜的聲音才似乎遠去。
蘭隨抬手搭在了易臣夜的手背上,“我可以自己走?!?
“站的穩(wěn)嗎?”易臣夜問。
蘭隨:“剛才應該是起的太猛了?!?
他按了按額角,輕輕吐出了一口氣。
易臣夜看著他的側(cè)臉,若有所思,在蘭隨看不到的角度,翹了下唇角。
醉了啊。
他們無心欣賞外面的海景,各自回了房間,兩人的房間在同一層,就安排在隔壁的位置,蘭隨一直沒從那種昏昏沉沉不太受控的狀態(tài)里出來。
他坐在了沙發(fā)上,靠在沙發(fā)背上,心里懷疑是程憬對他做了什么,易臣夜也有點反常。
我身體有點不對。他道。
系統(tǒng):哦,沒事,就是喝醉了。
喝醉了?蘭隨他仰起頭,閉上了眼睛,仔細回想了一下,全場下來,他只喝了一杯東西——是易臣夜遞給他的。
他潛意識的認為易臣夜遞給他的東西不會有問題,當時也沒有多做遲疑。
那杯酒度數(shù)很高。系統(tǒng)聲音沒有什么起伏的說,俗稱‘一杯倒’,據(jù)說在以前,經(jīng)常會有人類進出酒吧的老手,用這種酒來釣魚,比如那些沒什么經(jīng)驗又沒戒備心,獨身一人的人。
蘭隨頭有些疼,他把額角落下來的碎發(fā)擼到腦后。
當時他以為這只是一杯普通的酒,味道也還不錯。
回想起易臣夜的態(tài)度,他霎時間明白過來。
——說起來,之前有次去聚餐吃烤肉,易臣夜就曾經(jīng)很有目的性的關注過他有沒有喝酒。
當時沒有細想,這會兒細節(jié)通通涌入了腦海中。
他有些口渴,起了身去喝了兩口水。
門口開門聲響起,蘭隨抬頭看去。
外面的人沒出聲。
蘭隨走到了門口,從貓眼上看到了外面的人。
易臣夜一張俊美的臉蛋上沒什么表情的站在他門外。
蘭隨拉開了門,“易總,你怎么來了?”
他打開門,才見易臣夜是洗了澡過來的,身上穿著浴袍,頭發(fā)半干半濕,凌亂的耷拉著,浴袍的領口開得有點大,過于放蕩不羈了。
“說了,晚點給你送藥?!币壮家拐f。
蘭隨往旁邊跨了一步,抱胸腦袋抵在門上,垂眸掃了眼他空空如也的雙手,“送藥?”
藥在哪?
這句話蘭隨還沒問出來,易臣夜先開了口,“看看傷。”
他先一步踏進了蘭隨的房間,環(huán)顧四周,房間里沒有讓他討厭的氣味。
“看什么?”蘭隨反手“咔噠”一聲把門關上。
易臣夜走到床邊坐下,雙腿交疊,“你這床不錯?!?
“不都一樣嗎?”蘭隨繼續(xù)端著剛才的杯子喝了口水,目光從易臣夜的發(fā)絲,掃過他的臉龐,再逐漸往下,從上到下都看了一遍。
毫不掩飾的視線,易臣夜自然也能察覺到。
“當然不一樣?!币壮家拐f,哪不一樣,卻又不往下說了。
他偏頭摸了下枕頭。
“喜歡的話也可以換一下。”蘭隨說,“這床我還沒有碰過?!?
易臣夜想起他之前給他那塊他吃過的草莓蛋糕,也是告訴他,上面的草莓他沒碰過,仿佛在他眼里,兩人之間這方面總隔著些什么。
易臣夜不喜歡這種距離,也不喜歡程憬看蘭隨的眼神。
稀罕的東西,總是招人惦記。
易臣夜抬眼:“你是在邀請我嗎?”
蘭隨:“嗯?”
他半闔眼眸,眸中神色散漫。
“算了?!币壮家固蛄讼麓?,“過來,我給你上藥?!?
蘭隨走到他面前,被他扯著手臂一下推倒在床上,易臣夜坐在他身上,指尖一點點的鉆進他的手套,動作很慢很磨蹭,指腹從蘭隨的掌心往上推。
易臣夜的動作中莫名的帶著一分色情的意味在其中。
蘭隨掌心有些癢,卷曲了一下,易臣夜五指插入他指縫中,把手套往外推。
他的手是帶著涼意的,而蘭隨的手是溫熱的,易臣夜所到之處,讓蘭隨的掌心也沾染上了一分清淡的涼意。
手套緩慢的從蘭隨手中脫離,直至從指尖掉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