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聞飛:“……”
路聞飛:“抱歉,我當時——”
“逗你的?!焙喗椥α似饋?,“謝謝你請我喝奶茶了?!?
當兩個人創(chuàng)造秘密的時候,就已然是他們拉近距離的時候了。
而簡綏和路聞飛之間,只有彼此知道的“秘密”,可就太多了,比如軍訓時,路聞飛第一次請求他保密,再比如后來酒吧,路聞飛希望他不要把他在酒吧兼職的事告訴別人。
不知不覺中,簡綏一步一步侵入了他的空間,已然被路聞飛納入了自己人的范圍。
九月底,簡綏和路聞飛“面基”后兩天,學校出了放假通知,國慶長假,準備回家的同學頭一晚就開始整理東西了,簡綏的家不在本市,打算待學校,宿舍里張向曉和劉漾然也一樣。
宿舍三人齊全。
放假前一晚,簡綏提著袋子,里面裝的是干凈衣服,他上到宿舍五樓,在一扇門前敲了敲,很快有人來開門了,是路聞飛的室友之一。
“有事嗎?”對方也認識簡綏這張臉。
簡綏客氣道:“麻煩幫我找一下路聞飛,謝謝。”
“路聞飛,有人找?!蹦侨嘶仡^喊了一聲,就進去了。
里面四張床位,蕭程玉坐在自己床位下的書桌邊上,聽到聲音,余光瞥了眼路聞飛,路聞飛摘了耳機放桌上,起身走了出去。
“你怎么來了?”他見到是簡綏,口吻帶著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熟稔。
簡綏從門口看到了蕭程玉的身影,他眸光微閃,故意提高了聲音,“還你衣服,上次穿了你衣服,洗好了。”
“嗯?!甭仿勶w接過袋子。
簡綏在門口和他說了兩句話,沒進去,轉(zhuǎn)身走了,路聞飛關(guān)上門,把袋子放桌上,打開發(fā)現(xiàn)里面還放著兩根巧克力棒。
……
簡綏在上回找了路聞飛出來面基之后,兩人在學校也經(jīng)常開始“面基”,簡綏經(jīng)常在中午晚上飯點的時候,給路聞飛發(fā)個消息。
面?zhèn)€基吧,食堂見
食堂見
路聞飛每次的回復都很統(tǒng)一——“嗯”。
光看信息,仿佛是在做什么接頭任務。
放假后學校空了不少,路聞飛在假期要去做家教兼職,晚上還要去酒吧兼職,也不怎么回宿舍,簡綏約飯暫且被擱置了,他沒事就在宿舍待著,看看書,玩玩游戲,睡個懶覺。
另一頭路聞飛就忙多了,白天忙晚上忙,日夜兼程不停歇,放假第三天晚上,酒吧舞池里人滿為患,路聞飛腳下沒停過,給客人端酒點單,應付各式各樣的人,有些喝醉了的人難纏,但他應對的很熟練,有條不紊。
路聞飛拿著托盤穿梭在人群里,和一個服務員擦肩而過時,對方拍了拍他肩膀,“那邊有一桌你過去幫下忙收拾一下?!?
“好?!甭仿勶w點了點頭。
他很快過去收拾了。
吧臺,簡綏點了一杯果酒,一邊玩著手機,一邊抬頭往路聞飛那邊看過去,拿著手機拍了幾張照,點擊發(fā)送。
簡綏:猜猜我在哪
路聞飛忙了有好一會兒,才能喝口水歇口氣,他拿出手機想看一眼時間,就見十多分鐘前簡綏發(fā)過來的一連串消息。
上面是幾張照片,張張都能找到他的身影。
路聞飛猛然回頭,就見吧臺那邊坐著一個叫他熟悉的背影。
他扯了一下唇角,忍不住露出了一個笑。
“簡綏?!?
簡綏回過頭,就看到了路聞飛,穿著服務員的制服,看起來卻像是給他量身定做的一樣,穿著貼身又挺拔,面上沒有什么表情,眼底卻流露出一兩分的笑意。
他坐在了簡綏身邊,把托盤放吧臺上。
“你怎么來了?”
“玩啊?!焙喗椷@兩個字像在唇間轉(zhuǎn)了一圈才吐出,在這種環(huán)境下,無端添了幾分令人臉紅心跳的魅力。
“少喝點?!甭仿勶w點了點他酒杯,“今天忙,照顧不了你?!?
“知道。”簡綏說,“我坐會就走了?!?
兩人沒聊上兩句,路聞飛手機響了,“我去接個電話?!?
他看到來電人,眼底笑意消散,快步去了安靜點的地方,接了電話,電話一接通,他聽到的就是那頭的哭聲。
“小寶怎么了?”路聞飛問。
那邊婦人說:“聞飛啊,哎呦,今天小寶在學校和人打架了,從樓梯上摔下來,摔了一頭血!我們才在醫(yī)院縫完針呢……來,小寶,跟你哥說說話?!?
那邊接電話的人換了一個。
“哥,哥哥。”稚氣未退的聲音抽噎著喊著“哥哥”,嗓音里有壓不住的哭腔。
“摔哪兒了?”路聞飛和他說話的聲音也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但冷淡里又溫柔了幾分。
“腦、腦殼?!蹦穷^的小孩說,“嬸嬸說摔了腦袋,就不、不聰明了,我要變成傻子了……”
“哎呦,”電話被婦人搶了去,“這小崽子,聞飛,你看這事怎么辦,主要是那個醫(yī)藥費……”
路聞飛問了好一會兒,才弄清楚來龍去脈,他弟和人家打架,因為人家罵他沒爹沒媽,兩個小孩一起從樓梯上滾下去了,雖然他弟摔的比較嚴重,但醫(yī)藥費,對方也是不肯負責的。
他沒有太多時間在電話里說事,不一會兒就有人來催他過去幫忙了,路聞飛頭疼的掛了電話,深吸一口氣,把手機塞進了口袋里。
簡綏本來是打算坐一會兒就走的,但他見路聞飛去接了個電話,再出來時就有點不對勁了,臉色倒是一如往常,就身上那個氣場,隱隱透著著煩躁。
酒吧晚場結(jié)束時,已經(jīng)凌晨了,簡綏趴吧臺上都快睡著了,路聞飛走了過來,拍了拍他肩膀,他從臂彎間抬起頭。
“散場了?”簡綏的嗓子有點啞。
“嗯。”
“啊……”簡綏看了眼時間,“完了,最后一班公交車沒了?!?
路聞飛:“……”
早沒了。
簡綏看向路聞飛,慢吞吞道:“這么晚了,學校也進不去了?!?
路聞飛:“……”
簡綏:“不知道有沒有好心人,收留一下我這個無家可歸的可憐人?!?
路聞飛身上縈繞了一晚的低氣壓忽而就散去了些。
“沒有?!彼f。
簡綏:“那我等會再問問?”
路聞飛:“走吧,帶你回家?!?
“唉,路聞飛你人真好。”簡綏立馬起身拿起手機跟在他身后。
路聞飛進了更衣室,簡綏也跟了進去,進去后才發(fā)現(xiàn),不對啊,他進來做什么?
路聞飛在那邊解扣子了,簡綏又覺得這會兒往外走,開門挺不好,盯著路聞飛看也不太好,他肩膀倚靠墻,懶懶散散的站著,腦袋抵著墻壁,閉著眼昏昏欲睡。
耳邊窸窸窣窣的聲音響了好一陣,不知怎么,簡綏就想起了上回那平坦的腰腹肌理分明,還有線條,很好看,路聞飛不是那種干瘦的身材,他身上該有肌肉的地方,還是有些的,只是沒有那么夸張。
“走吧?!甭仿勶w說。
簡綏睜開眼,“就換好了。”
“嗯。”
這回兩人是一塊走回去的,路聞飛一路上話比平時少,街道上沒有什么人,路燈還亮著,入秋的晚風涼颼颼的,地上的易拉罐被吹得滾動。
簡綏清了清嗓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路聞飛睨了他一眼,問:“有這么明顯嗎?”
“還行?!焙喗椪f,“主要我有眼力。”
路聞飛聽他這自夸的話,輕笑了聲,面上笑容淺淡,“沒事,想點問題。”
簡綏這人看起來事事不放心上,但對人的情緒感知卻很敏銳。
這個點,他估計他二嬸一家子都睡著了。
“你想說嗎?”簡綏說,“你想說的話,我可以聽聽?!?
路聞飛遇事沒什么傾訴欲望,但這會兒不知怎么,簡綏這么一問,他也就被勾起了傾訴欲。
默了好一會兒,他說:“也不是什么事,我弟和人打架弄傷了腦袋?!?
“你還有個弟弟?”簡綏說這話時的口吻并沒有多驚訝。
“嗯?!?
他路聞飛把那事說了一遍,簡綏聽完,道:“錢的問題好解決,那那邊小孩家長怎么說?”
這事說麻煩,也不麻煩,單單就是錢的問題,簡綏說如果他需要的話,他可以借點錢給他,路聞飛道不用,簡綏也沒詳細問他家里的事。
路聞飛一晚上沒吃什么東西,兩人去了一家這個點已經(jīng)開了的鋪子前。
“你吃什么?”路聞飛問。
簡綏:“餃子吧,再要一個肉包?!?
“吃得下嗎?”
“我這會兒餓得能吃下三頭牛?!?
路聞飛:“……挺能吃?!?
“吃不窮你吧?”
路聞飛笑了聲,他點了餐,簡綏和他一塊站在鋪子前,等著店家打包,打好包后,他們拿著熱騰騰的食物,一塊上了樓。
兩人湊一塊吃了東西后,一起坐沙發(fā)上癱了一會兒。
服務員工作量大,很累也很忙,路聞飛這連軸轉(zhuǎn),回到房間里放松下來后,身上帶著濃濃的疲憊感。
這里沒有多余的被子,現(xiàn)在晚上有些過于涼快了,睡著不蓋被子難免會冷,路聞飛沒打算讓簡綏再在外面沙發(fā)上湊合一晚。
簡綏今晚留在酒吧的原因,他先前不知道,現(xiàn)在也知道了,簡綏是看出了他情緒不對。
簡綏對感知情緒的那一根神經(jīng),出乎意料的纖細敏感。
有人陪著說會兒話,這感覺意外的還不錯。
“等會睡我那吧?!甭仿勶w說。
簡綏:“那你呢?”
路聞飛:“一起睡——你介意?”
他想起簡綏先前說的,不喜歡女人的那句話。
“你的話,不介意啊?!焙喗椪f,“不過換張向曉,我就介意了。”
路聞飛指尖微動,“為什么?”
簡綏:“他打呼嚕,睡旁邊跟擱了個擴音器一樣?!?
路聞飛:“……”
“你先洗還是我先洗?”簡綏問。
路聞飛:“你?!?
他看簡綏那困倦的勁兒,都懷疑他先去洗澡,洗完出來,簡綏就能直接在這沙發(fā)上睡著了。
“行?!?
簡綏艱難起身,洗漱過后,特別自主的鉆進了路聞飛的臥室,他上回來,都沒進這里,臥室里干凈整潔,被褥是灰色調(diào)的。
他脫了鞋上床,直接鉆進來被窩里。
躺了好一會兒,他似有若無的聞到了平日在路聞飛身上聞到的那陣陣清淡的香味。
沒想到有朝一日,睡到了路聞飛的床。
真舒服啊……
路聞飛洗完澡出來,簡綏已經(jīng)睡著了,只露出半個腦袋頂,大半張臉都窩被子里,他走過去掀開被子,從另一側(cè)躺了上去,把蒙著簡綏半張臉的被子往下扯了扯。
閉著眼睡覺的簡綏收斂了那一身漫不經(jīng)心的懶散勁兒,悶得臉頰泛了紅,黑色碎發(fā)凌亂的落在額前,看起來安靜又柔軟,路聞飛指尖不經(jīng)意間掃過他臉頰,把他臉往下戳了戳。
停頓半響,路聞飛喉結(jié)滾了滾。
他躺床上,閉上眼,摸索到燈的開關(guān),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