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沈弈身體往傅予鶴那邊傾斜。
滑雪場的人很多,成群結(jié)伴的不在少數(shù),他們兩人站在那兒沒多顯眼。
“那就開始了?!鄙蜣恼f。
傅予鶴“嗯”了聲,忽而唇上傳來蜻蜓點水般的觸感,沈弈摘了手套,帶著涼意的指尖在他面罩嘴唇都位置上輕點了一下。
“提前檢查一下我的獎品?!彼σ饕鞯氖栈厥?。
這句話帶著“必贏”的意思在其中,勢在必得的有些囂張。
沈弈帶好手套,踩著滑雪板,“哥,計時吧,說好十秒,不準耍賴?!?
接著,他沒等傅予鶴回答,頭也不回的滑了下去,冷風往身上撲,耳邊被風聲所取代,在他快要抵達終點時,他回頭看了一眼,沒見著傅予鶴的身影。
……嗯?
他減了速,慢慢的停了下來。
人呢?
他視線略過身后一重重相似的人影,即便是十秒鐘,也不該甩出這么遠才是,沈弈把護目鏡往上推了推,下一刻,身后傳來一道女聲。
“啊啊啊!讓開讓開啊啊啊?。?!”
他側(cè)過頭,一個穿著藍色滑雪服的身影朝他直直滑了過來,他已然躲閃不及,被那人一個撲倒在地,手中的雪仗飛出三米遠。
眼前天空是淺藍色的,白云似棉花般漂浮,他細細喘著氣。
撞倒他的是一個嬌小的女人,她的同伴很快趕了過來,是一個高個子的男人。
“沒事吧?”男人一邊拉她,一邊和沈弈道歉。
“??!抱歉抱歉!”女人從他身上起來,也跟著道歉。
沈弈坐了起來,“沒事?!?
他余光看見一道朝這邊過來的身影,側(cè)頭看過去,把他的裝備掃了眼,認出了是傅予鶴,他坐在雪地里揮了揮手。
“怎么了?”傅予鶴滑了過來,目光裹著寒風般掃過旁邊那兩人,伸手把沈弈拉了起來。
那兩人被傅予鶴看了一眼之后,莫名有些發(fā)怵,氣氛都好像一下緊張冷凝,他們相互對視了一眼。
“沒事,摔著了?!鄙蜣恼f,“你怎么才來?”
“……算錯時間了。”傅予鶴說。
“那個……”女人不好意思的說,“真的很抱歉,我才學滑雪,剎車不太熟練,你沒事吧,有沒有哪撞傷了?”
沈弈笑道:“我沒事,不用在意?!?
傅予鶴站在沈弈身側(cè),沒有說話,但存在感十足,宛如手門神一般,雖然包裹得嚴實,看不清表情,但那兩人有被他這氣場嚇到,道過歉就麻溜的走了。
“還比嗎?”沈弈走幾步撿起雪仗。
傅予鶴瞇眼看著那兩人離去的身影,男人不知道說了什么,惹得女人拍打著他的手臂,男人滑開了,剛學會滑雪的女人無奈的拉長聲音讓他快回來。
情侶之間的曖昧親昵自然流露,是掩蓋不住的。
他收回了目光,“不比了,想學點別的嗎?”
“別的?”沈弈看向他。
“嗯?!备涤楮Q說,“交點學費就教你?!?
“啊……”沈弈拉長尾音,“哥,你一個大公司的老板,好意思收我的錢嗎?”
“不收錢。”傅予鶴滑了過來,在沈弈面前定住,身體前傾,錯過他的臉龐,在他耳邊一字一句道,“收人。”
風依舊吹著,沈弈這回聽清了。
他額角的碎發(fā)被吹動,神情愣了愣,忽而,展顏一笑,“哥,你是在撩我嗎?”
“是又怎么樣。”傅予鶴垂眸靜靜看著他的肩頭。
沈弈誠實道:“我有心動?!?
他撫了撫胸口的位置,“這里跳的好快啊?!?
撲通撲通的,像是想要出籠的鳥兒。
滑雪服太厚,傅予鶴無從辨別他話里的真假,濃黑的睫毛顫動了兩下,似被護目鏡上的風雪迷了眼,藏在面罩下的唇角微微上揚,意味不明的道:“是嗎?”
沈弈:“啊?!?
傅予鶴:“那——要學嗎?”
沈弈看向他,嗓音含笑:“傅老師,拜托你了?!?
……
傅澄滑了幾個坡回來,就找不到沈弈和他哥了,兩人都不見了蹤影,他滿場找人,但正處節(jié)假日,人流量大,找人是一件困難的事。
等他找到兩個酷似沈弈和他哥的身影時候,看見那個像他哥的身影正在教身旁那人滑雪。
沈弈作為初學者,學習一些技巧還在適應中,傅予鶴就在一旁,配合著沈弈的速度。
他正要過去打招呼,就見沈弈身體一個歪斜失去平衡往旁邊倒去,在一旁的男人伸手拽了他一把,兩人直接滾做了一團。
他要過去的腳步頓了一下。
他哥……以前教他滑雪的時候這么護過他?
好像沒有,他哥以前教他滑雪,完全是把“放養(yǎng)式”來教的,摔跤在所難免,他哥對他從來沒有這么……
傅澄想了想。
從來沒有這么憐惜。
每次都是冷眼旁觀看著他一個人摔,哪里還會伸手撈一把陪他在雪地里打滾,完全是多此一舉。
他……認錯人了吧?
“哥?”試探性的呼喚在一旁響起。
沈弈坐著喘著氣,抬頭往聲源看過去,“啊,傅澄,你回來了?!?
傅予鶴已經(jīng)起了身,把沈弈拉起來,拍了拍身上的雪。
傅澄:“嗯,滑了一圈?!?
他視線在沈弈和傅予鶴身上轉(zhuǎn)了一圈,覺著他哥對沈弈的照顧有點過了,不像他的性格。
明明一開始還挺不喜歡的。
“等會晚上去開個房泡溫泉吧。”沈弈說,“我感覺我這身上都摔散架了?!?
“嗯,好?!备党握f,“哥,我好像還是第一次看你滑雪摔跤。”
“以前剛學經(jīng)常摔。”傅予鶴語氣平淡,“很正常?!?
傅澄的關注點一下到了“他哥剛學也摔跤”這件事上,畢竟在他心里,他哥就是無所不能的存在,好像無論發(fā)生什么事,無論在什么時候,他都能冷靜妥善的處理好一切。
“真的嗎?”
“當然了?!苯釉挼氖巧蜣?,沈弈笑嘻嘻的把胳膊搭在傅予鶴肩膀上,“畢竟咱們哥哥也是人啊,是不是啊哥?!?
那聲“哥哥”雖然不是對著傅予鶴叫的,但咬字帶著沈弈獨有的繾綣纏綿,普通的稱呼都被他叫的像是在調(diào)情,帶著點揶揄的意思在里頭。
傅予鶴瞥了他一眼,“嗯。”
傅澄撓頭,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哥和沈弈發(fā)生了什么嗎?
“再玩一個小時就走吧?!备涤楮Q說。
他們是下午四點左右走的,三人坐纜車離開了滑雪場,沈弈一直到坐上回酒店的車,后知后覺的疲憊從身體四肢傳來。
——倒也不是很累,就是今天后頭假摔過幾次,摔的有點疼。
每次摔倒時,傅予鶴都會伸手來拉他。
今天很像在約會啊。
沈弈手肘搭抵著車窗,支著腦袋看著窗外,口袋里的手機響了兩下,他回過神,從口袋里掏出手機開了鎖。
傅予鶴:身上哪兒不舒服?
傅予鶴:晚上泡完溫泉,回酒店來我房間,看看。
傅予鶴就坐在他左手邊,他余光看見男人若無其事的滑動著手機,眼神都沒往這里來一下,他手指點了點,回了個“好”。
他們先吃了飯,然后傅澄提議玩會斗地主——他還特意帶了紙牌。
三人圍坐在桌前,第一輪發(fā)牌的是傅澄,他洗牌的動作有些生澀。
“我不太會玩。”傅澄說。
沈弈撐著下巴,看著嘩啦啦下來的紙牌,說:“我也不太會?!?
他又看向傅予鶴:“哥,你會嗎?”
傅予鶴:“嗯,一般般?!?
傅澄發(fā)牌,第一輪他要了地主,沈弈和傅予鶴都沒和他搶,傅澄出了兩輪牌后,被壓制得死死的,可憐巴巴的捏著手里的牌出不出去。
第一輪結(jié)束后,贏的是傅予鶴和沈弈,第二輪傅予鶴要了地主,洗牌動作很流暢,修長的手指看著都賞心悅目,仿佛在進行著一場令人魂牽夢繞的演出。
……
幾輪玩下來,傅澄發(fā)現(xiàn),真正不會的人,只有他自己,除了一把拿到了絕頂?shù)暮门?,他就沒贏過一輪。
沈弈和他哥都會算牌記牌,就他不會。
毫無游戲體驗,他扔下牌跑一邊去做題去了,傅澄出來玩,還不忘帶了一套復習題。
傅予鶴拿筆記本回郵件。
沈弈坐在凳子上,一個人拿著紙牌在桌上搭塔,極為耐心且專心的將兩張紙牌搭成v狀,一張張的往上搭。
七點多,三人去泡溫泉。
這處是一個山谷湖畔的溫泉,四周隔著簾子,很有古風韻味,暖黃色的燈光溫馨,他們進到里面,下了一個湯池。
沈弈穿著浴袍,里面是一條黑色的泳褲,他脫了浴袍入了水,水流在他鎖骨處蕩著,浴袍疊著放在了一邊。
“你有腹肌??!”傅澄驚嘆。
沈弈鼻間是懶洋洋的腔調(diào):“嗯哼?!?
傅澄羨慕的看著,摸了摸自己柔軟的腹部,“我可以摸摸嗎?”
在他身后的傅予鶴睜開了眼睛,盯著自家弟弟的背影。
沈弈沒注意到他的視線,溫水包裹著他的身體,一身的疲憊都像是得到了舒緩,他“嗯”了一聲,說:“你哥也有啊。”
傅澄心里嘀咕,那他也不敢去摸他哥的啊。
“傅澄,你的小黃鴨不見了。”
傅澄身后傳來他哥的聲音。
“嗯?”傅澄立馬轉(zhuǎn)頭,“怎么會,我剛放衣服上了。”
他幾步走過去,到邊上摸了摸自己的浴袍,舒了口氣,“在呢,在浴袍里面?!?
“看好自己的東西?!备涤楮Q說。
傅澄訥訥道:“知道了。”
沈弈手臂浮在水上,撥了撥水,看向了對面閉著眼的傅予鶴,他這模樣,有些太沒有防備了,叫人……想要去招惹一下。
傅澄泡了沒多久,有點餓了,先起了身離開,湯池里留下沈弈和傅予鶴兩人。
池中水聲響起,傅予鶴閉著的眼睛動了動,還是沒有睜開,他身旁蕩起水波紋,沈弈坐在了他身旁。
“很專心啊?!鄙蜣恼f,“哥,陪我說說話啊?!?
溫熱的呼吸落在他睫毛上,他眼睛睜開了,聲音情緒不明,“別讓別人隨便碰你?!?
沈弈:“傅澄嗎?傅澄不是別人。”
傅予鶴側(cè)過頭,“你的別人,定義是什么?”
“關系不好的是別人?!鄙蜣恼f,“關系好的,自然就是自己人了。”
傅予鶴伸出手,在水中拽了他一下,沈弈身體往他傾斜,接著聽見他低沉的聲音說,“那我明白的告訴你,除了我以外,都是別人,懂了嗎?”
“醫(yī)生呢?”沈弈下意識的反問。
傅予鶴:“……”
他心中郁氣突然就散了。
“你是真傻,還是裝傻?!备涤楮Q咬了咬牙,捏了捏他的手。
“我知道了哥?!鄙蜣膽袘猩⑸⒌耐砩峡?,“除了你,別人都不行?!?
傅予鶴凸出的喉結(jié)明顯的滾動了一下,皮膚接觸到的地方,都似在升溫,他握著沈弈的手,一寸寸往上,圈住了他的手腕,偏頭:“要接吻嗎?”
沈弈抿了抿唇,側(cè)頭看著他,沉默了幾秒,頭轉(zhuǎn)了回去,“別亂撩我,我年紀小,會把持不住的。”
而且,獎勵要放在,最合適的時候。
他喜歡這種期待的感覺。
傅予鶴:“……”
……
回到了酒店,沈弈先回房洗了個澡,然后穿著浴袍,悠哉的敲響了傅予鶴的門,門打開了,傅予鶴見他這一身打扮,頓了頓,伸手把他拉進了房間里。
“你就穿成這樣出來?”他一邊蹲下身在行李箱里找東西,一邊對沈弈發(fā)問。
酒店房間空調(diào)開了暖風,溫度比外面高,傅予鶴沒有像平時一樣穿的一本正經(jīng),出來玩帶的都是休閑裝,但顏色大多都是深色系。
他穿著一件黑色的衛(wèi)衣,背對著沈弈,低著頭,后頸拉出一條弧線,腰間腰線緊繃,沈弈俯身,從他身后摟住了他的脖子,在他頸間親了一下。
沈弈:“外面沒人看見,放心吧哥,我當心著呢。”
傅予鶴:“……”
“傅澄待在房間里也沒出來。”沈弈說,“應該還在洗澡?!?
他直起身,走到了一邊的沙發(fā)坐下,自發(fā)的給自己倒了杯水喝,“而且,不是你讓我來你房間的嗎?那我當然要展現(xiàn)一下我的誠心了,穿浴袍好脫嘛?!?
傅予鶴抿了一下嘴:“……別胡說?!?
明明是很純潔的事,被他說得像在干什么不可說的交易一樣。
他翻到了行李箱的藥,拿出來放茶幾上,“衣服脫了?!?
沈弈挑眉:“我沒胡說,看,這不還是要脫?!?
傅予鶴唇角扯了扯,“你是覺得我不會對你做什么是嗎?”
沈弈雙手搭在沙發(fā)靠背上,浴袍領口開了些,鎖骨在燈光下痕跡明晰,他偏頭坦然接受:“哥,你想對我做什么呢?”
傅予鶴好歹是個比他大好幾歲的男人,坐在了另一側(cè)的單人沙發(fā)上,坐姿隨意,眼神晦暗:“你說呢?”
“你來?!鄙蜣恼f,“我可是很期待啊。”
傅予鶴眼簾一垂,那周身睥睨一切都氣場散發(fā)開了:“……呵,你給我上?”
“你想的話,可以啊。”沈弈無所謂的說,“但是你可別太粗暴,不要——”
沈弈頓了頓,說:“傷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