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大門口,傅澄正彎腰換鞋,身后就傳來了讓他膽戰(zhàn)心驚的問話。
他哥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像守門神一樣的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平時這個時間點早已經(jīng)不在家了。
傅澄磨磨蹭蹭十多分鐘決定出門,結(jié)果還是被問了。
“沒、沒去哪?!备党蚊鎸Ω涤楮Q時,一撒謊就很明顯,尾音都在發(fā)顫。
傅予鶴盯著他看了片刻,他的眼神很平靜,但就是這樣的平靜,讓傅澄緊張不已。
“我去圖書館買點東西?!备党谓o自己的話打補丁。
傅予鶴不知信了還是沒信:“嗯?!?
傅澄一口氣還沒松,又聽他說:“我送你?!?
“不用了哥,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备党握f,他鞋已經(jīng)換好了,在傅予鶴再說話之前,趕忙的出了這道門。
傅予鶴深邃的眼睛晦暗莫測,仿佛看到孩子學(xué)壞的老母親。
他的好弟弟為了沈弈學(xué)會撒謊了。
傅予鶴今晚有一場宴會,助理在上午就幫他把定制的西裝送到了別墅。
一身黑的西裝帶點精巧的小設(shè)計,穿在傅予鶴的身上很服帖,腿長腰窄,優(yōu)勢盡顯,深色面料襯得他冷白的皮膚距離感十足,眼眸微瞇時氣場壓的人忐忑不安。
他不合時宜的想起了沈弈。
很膽大,明明只是一個十八歲的高三生。
他試了衣服之后就換了下來,下午兩點他有一個會議,他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出了臥室,對客廳的助理道:“去公司?!?
助理拿了車鑰匙跟上他。
兩人上車之后,助理調(diào)了一下后視鏡,看到后座的傅澄,猶豫了一下,說:“今天在店里我看到傅總的弟弟了,本想過去打個招呼,不過他看到我就躲了,我就沒有過去?!?
傅予鶴是那家店的客戶,平時很多西裝都是在那里定制的。
傅予鶴低頭整理著袖子,漫不經(jīng)心的問:“他一個人?”
“還有那個沈同學(xué)?!敝碚f。
傅予鶴指尖微頓:“他們在那做什么?”
“好像是買領(lǐng)帶。”助理說。
之前傅予鶴讓他查過沈弈,他知道傅予鶴對沈弈的關(guān)注,所以才主動提了這事,他拿出手機遞給傅予鶴,傅予鶴看到了手機上的那張照片。
照片上的兩個少年面對面站著,高一點的少年彎著腰,臉上洋溢著燦爛笑容,另一個少年拿著領(lǐng)帶抬手放在他領(lǐng)口處……
傅予鶴把手機倒扣在一邊,不大不小的聲響,跟隨他好幾年的助理察覺到了氣氛的微妙,他往后視鏡看了眼。
后座的男人垂著眼簾,拇指壓著食指,面上透著一種風(fēng)雨欲來的氣息。
傅澄身上的單純,似乎很容易招惹變態(tài)。
初中的少年對性初步了解的階段,傅澄也有過一個朋友,傅予鶴現(xiàn)在只記得對方是高高壯壯的黑皮膚,那時傅澄也把人帶回家一起玩過。
少年的心思躲不過他的眼睛,那人經(jīng)常會對傅澄做一些占便宜的舉動,后來傅予鶴把人解決了。
沈弈和傅澄親近得太快,讓傅予鶴感到一種很違和的感覺,還有上次他和對方“談?wù)劇?,少年人大膽的表現(xiàn)更讓傅予鶴戒備。
輕浮,心思不純。
傅予鶴不想過多的干涉傅澄的生活,所以在沈弈沒有做出下一步過度的行為之前,他不會插手其中,只做警告。
沈弈的心思沒這么九轉(zhuǎn)十八彎。
他們在店里碰到傅予鶴的助理時,傅澄當(dāng)即下意識的往他身后躲了躲,說那是他哥的助理。
后來助理偷拍他們,那時傅澄正和他說著出門時他哥問他去哪的事,沈弈一做聯(lián)想,誤以為是傅予鶴讓他跟來的,他心思一轉(zhuǎn),壞心眼的想著,既然傅予鶴讓助理跟來,那不如就拍點他想看到的東西。
于是就有了照片上的那一幕。
假期的時間很快消逝,周五月考的成績公布,沈弈一躍成為了班上的第一名,引來旁人側(cè)目,連傅澄都有些吃驚。
傅澄是班上第三名,這次成績也小有進步。
試卷剛發(fā)那陣,他拿著沈弈的試卷和自己的試卷放在一塊,左右看了看,然后轉(zhuǎn)過身坐著,神情認(rèn)真的板著小臉蛋看著沈弈。
沈弈正打哈欠,嘴張到一半,眼角透露出困倦,對上傅澄的眼神,他哈欠也打不下去了。
“怎么了?”他問。
“你是不是騙我?”傅澄指著試卷,“你明明都會做……”
傅澄不是個小氣的人,不會因為沈弈成績比他好而心生芥蒂,只是想起之前沈弈找他問問題,怎么想都不對勁。
“沒有。”沈弈雙手放在桌上,下巴搭在手背上,從下往上的看著傅澄,神情彰顯無辜,“我轉(zhuǎn)學(xué)來不習(xí)慣,前段時間聽課是真的有很多聽不懂,多虧有你幫忙啊?!?
他說話的語氣很真摯,不急不緩,尾音咬字很輕,像是怕傅澄不信,沈弈還強調(diào)了一句“真的”。
傅澄眸中狐疑,顯然是動搖了。
“而且我騙你圖什么啊?!鄙蜣氖钩鰵⒄?。
傅澄一聽也有理,嚴(yán)肅小臉放松了,頓時就相信了沈弈的說辭。
周日高三家長會。
這兩天天氣涼爽了下來,高三(1)班昨天大掃除,班上的桌椅擺的整整齊齊,高三樓層一眼看去能看到不少學(xué)生的家長。
辦公室內(nèi),沈弈正在和班主任解釋家長不能來的原因,班主任逐個打了電話確認(rèn),不知道腦補了什么,看向他的眼神慈祥了不少。
家長會沒學(xué)生什么事,高三的學(xué)生像出籠的鳥兒各自雀躍的往外跑了,只留幾個還在走廊徘徊。
沈弈從辦公室出去,趴在了走廊上的陽臺,往下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人。
陽光撒在他身上,他瞇著眼睛,頎長的身形在走廊上是一道風(fēng)景線,今天不用穿校服,沈弈身上穿了一件藍(lán)白棒球服,風(fēng)吹起他額角碎發(fā),青春陽光少年朝氣蓬勃。
他伸出手,陽光從他指尖傾瀉。
沈弈揉了揉頭發(fā),轉(zhuǎn)過身往樓梯口走去,沒走幾步,腳步忽而一頓,他看著對面迎面而來的男人,眸光閃動。
“沈弈!”
傅予鶴身旁的傅澄揮了揮手。
沈弈揚起笑,也抬手回應(yīng)了一下,抬腳走到他們面前,道了聲“傅哥好”。
傅予鶴看了他一眼,側(cè)頭對傅澄道:“走了?!?
沈弈笑容未變。
啊……被忽視了。
“哥,我就坐在最里面倒數(shù)第二排?!备党螌夥詹粚Σ煊X得格外遲鈍。
傅予鶴往教室看去,余光瞥見沈弈往他們這邊靠近,他轉(zhuǎn)回頭。
沈弈伸手?jǐn)堖^了傅澄的肩膀,手懶懶散散的搭在他肩頭,“去小超市嗎?”
他察覺到傅予鶴的視線,側(cè)頭沖他笑了笑。
傅予鶴唇線緊繃,忽而冷笑一聲。
絕對是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