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謙終于從怔愣中回過神來,看著明媚又耀眼的沈傾,他總覺得,今天的沈傾同以往好像有些不大一樣。
蓋頭下的林雪芙緊咬銀牙,寬大袖擺中的指甲死死掐進掌心,妾,是她最不想聽到的稱謂,可沈傾卻是句句不離。
就在林雪芙強忍著想要咽下這份屈辱的時候,卻倏然發(fā)覺眼前一亮,林雪芙猛地抬頭,就見沈傾手中拿著她親手繡制的鴛鴦蓋頭,粗略瞥了一眼,便隨手扔落在地,隨即抬頭看向上首滿臉錯愕的陽陵侯夫人,“母親常同我說,陽陵侯乃我朝三侯之一,身份尊貴,府中規(guī)矩亦是不可隨意僭越,可如今林姨娘卻在進門當日公然蓋著正妻才能用的紅蓋頭,視府中規(guī)矩于無物,不知母親準備如何懲處這不知禮數(shù)的妾室?”
陽陵侯夫人的臉上有些掛不住,畢竟沈傾說的是不爭的事實,不過懲處卻是不可能的,因為今日的一切,都是她授意的。
至于沈傾口中的規(guī)矩,則自始至終都是她為沈傾量身定做的,林雪芙作為她的娘家侄女,自然不需要遵守。
“傾傾說的倒也沒錯,不過規(guī)矩終歸是死的,可人卻是活的,雪芙與謙兒有著一同長大的情誼,今日又是她過門的日子,雖然稍稍逾矩了些,但也無傷大雅,傾傾覺得呢?”
陽陵侯夫人眉眼間盡是柔和笑意,可沈傾卻是從中看出了濃郁的警告和陰寒。
沈傾視若無睹,直視陽陵侯夫人冷冽雙眼,“母親這話就錯了,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別說是一個小小的妾室,就是我這個正室,也不能輕易逾越,常道,沒有規(guī)矩不成方圓,我們陽陵侯府雖然不似其他兩大侯府傳承百年,底蘊深厚,但好歹也是先皇欽封的陽陵侯,若是行事僅憑心意而行,豈不是惹人笑話?”
聞,陽陵侯的臉色瞬間也拉了下來。
和林雪芙聽不得別人說她是妾類似,陽陵侯最不愿意聽到的就是陽陵侯府不如另外兩大侯府。
然而,還不等陽陵侯開口,就見沈傾又把矛頭轉(zhuǎn)向了司禮,“江司禮,我記得你好歹也是盛京有名的司禮,主持了不知多少世家子弟的婚事,怎么今日竟連娶妻和納妾都分不清了,難不成,是我這個明媒正娶的侯府主母入不了你的法眼?”
沈傾剛說完,江司禮當即便滿臉慌張的看向上首的陽陵侯夫婦,見二人沒有相護的意思,趕緊“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夫人說笑了,是小人年紀大了,一時念錯了禮詞?!?
沈傾收回目光,語調(diào)微涼,“既如此,那接下來江司禮可要仔細些,若是再出岔子,盛京怕是就要少一個禮儀嫻熟的司禮了?!?
江司禮連忙點頭應(yīng)下,抬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慶幸自己躲過一劫。
沈傾轉(zhuǎn)身,蟬衣已經(jīng)為沈傾搬好椅子,好巧不巧的就放在了陽陵侯夫人的下首。
不知道的,還以為沈傾是穆子謙的長輩。
沈傾卻覺得這位置極好,提起裙擺徑直坐了下去,看著林雪芙身上那襲鮮艷欲滴的紅色嫁衣,沈傾只覺有些礙眼,轉(zhuǎn)頭看向陽陵侯夫人,直開口:“母親,妾室入門,不是粉紅就是玫紅,林姨娘這又是鴛鴦蓋頭又是大紅嫁衣的,您確定要抬這樣不懂規(guī)矩的女子入府?”
陽陵侯夫人的臉色再次沉了下去,聲音里也染上幾分寒涼,“那你想如何?”
沈傾端起茶盞面不改色,“要么扒了衣裳奉茶為妾,要么扔出府門親事作廢?!?
陽陵侯夫人當即瞪圓了雙眼,厲聲罵了一句“混賬”,而后冷冷出聲,“沈傾,雪芙過門之后我們便是一家人了,你確定要把事情做的這么難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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