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椒圖幾人失望的是,褚北鶴坐下后,兩人便開始吃飯,全程沒有一句話的交流。
說是共進(jìn)晚餐,就真的只是一塊吃飯。
椒圖都快急死了,知道姜栩栩性子淡不怎么擅長主動,但臺子都給她搭好了,好歹說點(diǎn)什么啊。
還有這個褚北鶴!
誰教你燭光晚餐是這么吃的!
就在椒圖全程抓心撓肝,好幾次恨不得沖出去時,姜栩栩和褚北鶴終于停下手里的動作,各自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這才看向?qū)Ψ健?
褚北鶴也終于像是聽到椒圖的祈禱,主動開了口,
“我知道離聽跟你說過我的事,那你應(yīng)該記得,我作為龍脈,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重新陷入沉睡,而這個時間,連我也無法控制,或許十年,或許百年?!?
他說,
“每一次沉睡后蘇醒,我腦中對于過往的記憶都會變淡,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些記憶在我腦海里便只會是單純的記憶……
就像大地會一直記得這片土地上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種種,卻不會對此產(chǎn)生悲傷或者難過的情緒。
這種情況,哪怕我變回你認(rèn)識的褚北鶴也無可避免。這樣,你還想繼續(xù)堅持嗎?”
他沒有說她在堅持什么,但他們都懂。
姜栩栩靜靜聽他說完,此時才終于看向他,開口,語氣不帶半分含糊,
“我不知道十年,百年后會發(fā)生什么,我只在乎當(dāng)下。至于你說記憶會變得平淡……”
她說到這里,聲音變緩,視線忽然落在他身上,忽然話題一轉(zhuǎn),問他,
“褚北鶴,從我們重逢以來,你穿的一直偏休閑風(fēng),是因為你本來就更喜歡這類風(fēng)格嗎?”
褚北鶴不知道她為什么突然提起這個,但還是下意識回她,
“我這么穿,是因為屬于褚北鶴的那段記憶里我都是這……”
他話到一半,忽然頓住。
就在剛剛,腦海中突然點(diǎn)亮了某處記憶。
因為不曾刻意回想,所以他也差點(diǎn)忘了。
他作為褚家當(dāng)家人的時候,更多的時候總是西裝革履,一絲不茍。
是因為……她的哥哥總是嫌棄他比她年長。
所以后來,他放下了那些千篇一律一絲不茍的西裝,開始讓自己打扮得更年輕化。
讓自己跟她站在一起的時候,顯得更加……合適。
蘇醒后,他遵循著褚北鶴曾經(jīng)的習(xí)慣,也并沒有察覺到這些習(xí)慣有什么異常。
可她注意到了。
還,提醒了他。
記憶只要還在,哪怕一時塵封淡去,但只要碰見合適的契機(jī),淡化的記憶也會被喚醒。
只要輕輕一吹,就能吹散上面蒙著的灰塵,露出底下原本的色彩。
褚北鶴看著眼前的姜栩栩,腦海中驀地亮起了她穿著小禮服和他共進(jìn)晚餐時的顏色。
明麗,又輕淺。
姜栩栩似是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忽然起身,走到他的身邊,輕輕彎腰,將腦袋湊近他。
清凌凌的眸子,穿透那層層的金光,終于清晰地望進(jìn)他的眼底。
而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褚北鶴,記憶不會撒謊,既然你擁有我們曾經(jīng)的記憶,我就認(rèn)定你還是原來的你。
如果你只是缺失了對于那段記憶里的情感,那我就幫你找回來?!?
她說罷,不等褚北鶴反應(yīng),身子往前一探,猝不及防地,在他額心處,輕輕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