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云恬的臉被書本重重砸到了。
噗地一聲,厚厚書本掉到地上。
云恬嬌嫩白凈的半邊臉,頓時落下通紅一片陰影。
云恬愣住了!
呆若木雞。
從小到大,她被父親捧在掌心,視若珍寶。
別說打她了,連句重話,云闊海都不舍得對她說。
眼淚撲簌撲簌落下來,如打開開關(guān)的水龍頭??磿鴾?
云恬捂著半邊臉,難以置信,“爸,您打我?這是二十六年來,您第一次打我。就因為幾條子虛烏有的信息,您就打我?太傷人心了!”
云闊海負手而立,寒著一張臉冷冷道:“瑾瑾從小運動員出身,成長環(huán)境單一,生命里就兩件重要事,擊劍和謹堯。你要毀她名譽!毀她婚事!我打你一下,你還委屈上了?那你體會過瑾瑾的心情嗎?去年她在全世界人面前,被污蔑用違禁藥,被收回金牌,還差點被逐出國家隊。你知道,這對一個視冠軍為生命的運動員來說,是多大的恥辱?但凡心理稍微脆弱一點的,都活不下去!”
云恬皺鼻,“那事又不是我做的?!?
云闊海厲聲道:“慫恿更可惡!”
云恬定定瞅著他,忽然抽了幾下鼻子,扭頭跑出去。
云闊海抬手揉揉脹麻的額角,愧疚地對顧謹堯道:“讓你看笑話了。我一直以為恬恬只是性格強勢些,沒想到她居然做出這種事?!?
顧謹堯抿唇不語。
嘴上不說,心里對云家的做法是有意見的。
同樣是親生女兒,一個留在家里,一個放到外婆家養(yǎng)。
云瑾那么省事,是因為什么?
因為懂事。
懂事是最深的絕望。
云闊海默了默,“幸好有你陪著護著,否則瑾瑾去年就垮了。”
顧謹堯這才開口,“云恬事事要求完美,您可以把我的真正身世告訴她,這樣她就打消念頭,不會再針對云瑾了?!?
云闊海思索片刻,“我也想過,可是瑾瑾不讓。她怕恬恬會告訴我們家親戚,到時他們用有色眼光看你?!?
顧謹堯心里涌起一種特殊的情愫,心疼和感動混雜。
云瑾真的是事事為他著想。
平時看著又猛又黃,卻心細如發(fā),心暖若火。
顧謹堯道:“云叔,我下去了?!?
“好?!?
顧謹堯前腳剛走,云太太推門走進來。
掃一眼地上散亂的書和神色冷峻的云闊海,云太太問:“你打恬恬了?怎么發(fā)這么大的脾氣?”
云闊海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對她一說。
云太太越聽越生氣,聽到最后氣得臉色發(fā)白,“這孩子,我們平時對她不薄啊,從小捧在掌心里怕曬著,含在嘴里怕化了,事事都如她的意,樣樣都順?biāo)男模葘﹁靡话俦?。她怎么能這么害瑾瑾呢?瑾瑾夠省事的了,她還要怎樣?”
云闊海面色沉重不語,手背在身后,在書房里踱來踱去。
十幾分鐘后。
云闊海停下腳步,看向云太太,“要不,我們就把真相告訴恬恬吧。”
云太太面色一變,眼球本能轉(zhuǎn)動幾下,“等等,讓我再好好想想。”
她手按著額角,挪到墻邊沙發(fā)上坐下。
想了小半天,云太太道:“恬恬生性驕傲,又被我們寵慣了。她事事要求完美,找個男朋友都那么挑剔。如果告訴她真相,她肯定受不了。瞞了二十六年了,就繼續(xù)瞞下去吧,別再節(jié)外生枝了?;仡^我好好說說她,讓她對瑾瑾好一點。實在不行,就快點讓她嫁人吧?!?
云闊海重重嘆口氣,“你去看看瑾瑾吧,我們太虧欠那孩子了。”n
“好。”
云太太下樓。
云瑾正在削蘋果給顧謹堯吃。
云太太道:“瑾瑾,你來媽媽臥室一下?!?
云瑾放下水果刀,摸摸顧謹堯的手,“等我一下,我馬下下來?!?
“去吧?!?
來到母親臥室。
云瑾問:“怎么了媽?”
云太太把房門關(guān)上,忽然一把抱住她,聲音發(fā)哽,“你出生后,你姐容不下你,其實我們先把她送到了你外婆家??伤谀阃馄偶也怀圆缓?,哭鬧不休,都哭暈過去了,我們只好把她接回來。你正好相反,小時候不哭不鬧,憨吃憨喝,跟誰都行。瑾瑾,爸媽虧欠你太多了?!?
云瑾輕聲說:“都過去了,還說這個做什么?”
有些話就在嘴邊,云太太卻說不出口,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緊云瑾。
把她抱得小小軟軟,像個嬰兒。
這才是她身上掉下來的那塊肉。
親骨肉。
“砰砰砰!”
有人急促敲門。
緊接著門外傳來傭人的聲音:“太太,太太,不好了,大小姐要離家出走!您快點勸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