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裴琰問過劉大夫江云嬈的眼睛,劉大夫說,精神刺激過大,加上眼睛本就有疾病,故此失明了。
至于多久恢復(fù),暫時還不清楚。劉大夫不善眼疾,說治眼睛,還是宮中的李文年李院使最為拿手。
不過劉大夫又說了一句,這是精神刺激加上之前眼疾雙重累加造成的,要做好這一生都失明的準(zhǔn)備。
江云嬈在無常山出事以后,他本來已經(jīng)做好決定了,就此放手,讓她這輩子都不要再參與朝野爭斗,就安安心心的留在北境,快活一生。
可她眼睛看不見了,他便再不能將江云嬈一個人留在北境。
他要照顧她,擔(dān)負(fù)起她的余生,做她的眼睛,償還虧欠她的所有所有。
裴琰語聲溫柔又有耐心:“朕自私,不想離開你?!?
可是頓了頓,他又有些語聲低沉的道:“云嬈,朕還是怕你后悔,不過,你還是得隨朕走?!?
江云嬈靠在他身上笑了笑,順手摸了摸他的面頰:
“你要是一聲招呼都不打,又悶著不說話自己悄悄離開的話,那我才要生氣。
北境是很自由自在,我很愛這片土地,但我也很愛你,還有我們的孩子。
我想著,你要是一個人回宮了,又只有孤孤單單做那個九重天上的皇帝了。
孤獨(dú)寂寥,沉悶無趣。我回去,你還可以做回裴琰,我要陪著你。
這世上許多事情都是不能兩全的,但你對我而,也是那樣的重要,我肯定選你。”
殊不知裴琰在她身后早已紅了眼眶,他是一個愛才惜才的皇帝,最是能夠理解江云嬈在北境一番作為后的心境。
他知道作為江云嬈來說,她是舍去了自己一身的光環(huán),榮耀,與百姓的愛戴,就為了回宮做一個皇帝的妃子。
那樣的生活雖然金尊玉貴,但看過蒼天莽原的海東青,怎會開開心心的回去做金絲雀呢?
裴琰只是怕將來的某一時刻,江云嬈會后悔,會難過,會失意,可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啞聲道:“好,你說的,你選朕,你要陪朕的?!?
江云嬈又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夢里的她在辛苦的奔跑,說讓江云舟不要走,再等等,等等就好了。
江云舟的離開,她亦是不能釋懷。那個傻弟弟,沉默寡,悶聲不說的做了那么多事情,自己卻一點(diǎn)反應(yīng)都沒有。
愧疚與傷懷是一場身體的暴雨,雨停后,心里的潮濕會跟隨一生。
七番葉陸陸續(xù)續(xù)送達(dá)北境各城池,裴琰二次征兵的那些北境男子也陸陸續(xù)續(xù)回到自己的家里開始幫襯著,北境的秩序每三天就是一個新變化。
裴琰下了詔書,將裴占罪行一一陳列,鼠疫,他是始作俑者。
全北境的百姓對他恨之入骨。
裴琰便命莫長林提前行刑,還有奸細(xì)張參知,是他與裴占勾連使的計策,誆騙江云嬈出城,遭遇重重殺機(jī)。
裴占砍頭那一日,渾身酷刑之后,沒有一寸皮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