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二號探點后我加快了速度,每收上來一鏟子我都會看土層,留意有沒有花土或者活土。
不夠,接桿子。
還不夠,打不到,在接。
很快豆芽仔說“沒了啊峰子,就帶了四根,怎么辦?”
我想了想,咬牙說“你現(xiàn)在回去拿,一小時送過來,越快越好。
”
豆芽仔看了看時間,說那你找個地方藏起來,別被人逮住了,我盡快回來。
對講機里姜圓問。
“位,那個叫豆子的怎么走了?”
我說預(yù)估失誤,他回去拿東西了,你過來,來后頭這里藏一個小時,別讓人看到了。
廠里有夜班,后半夜起了風(fēng),吹到人臉上生疼,姜圓帶上猴帽蹲在墻角避風(fēng),我沒帶帽子,看周圍沒人,便點了根煙取暖。
“喂,你沒睡著吧?”
她帶著猴帽看不到臉,我就看到她閉上眼睛了。
“我沒睡,”姜圓睜眼說。
“我問你個事兒,你們姜家有倒著走祭祀這個事兒?這規(guī)矩怎么來的,知道不知道?”
她想了想說“我們一直這樣啊,從我小時候記事起就開始了,聽爺爺說好像是老輩傳下來的規(guī)矩,我沒見過太奶奶,聽我爺爺說,打仗時太奶奶有一天晚上倒著走去祭祖,還嚇死了一個小鬼子。
”
“你太奶奶嚇死了小鬼子?”
我一琢磨,沒準這事兒還真有可能,因為那天晚上姜圓就差點把我嚇死。
細細一問,原來姜家以前她太奶奶那輩還是個大地主,她太奶奶嫁給了劉塘,而劉塘的父親是1904年,清晚期甲辰恩科頭名狀元劉春霖,也是封建時期最后一名狀元,在當(dāng)?shù)厮阌蓄^有臉的人。
姜圓說那時候小鬼子打來了,村里人晚上都了門,家家戶戶不敢出去,因為小鬼子殺人,大家都很害怕。
12月份有天晚上,姜圓太奶奶坐不住了,她不顧劉塘勸說,堅持要去上墳祭祀,這祖宗傳下來的規(guī)矩她不敢不守。
于是她太奶奶便在晚上十二點多冒著風(fēng)險,提著燈籠出了門。
一九四幾年,西安硫酸廠這邊兒還是一片荒地,沒有人住,聽說家里有死小孩兒的都埋在了這里。
附近不時傳來幾聲狗叫,借著淡淡月光照明,年輕的姜圓太奶奶一身白衣,提著紅燈籠,慢慢在土路上倒著走。
當(dāng)時鬼子駐扎在村外,為首的軍官叫小磯太遠,村里都喊“小雞太遠”,這個鬼子兵晚上起夜,他遠遠看到了紅燈籠,當(dāng)即大喊道“八嘎,死啦死啦的,花姑娘的!捉花姑娘的干活!”
小磯太遠當(dāng)即領(lǐng)著三個鬼子兵,跑著去捉姜圓太奶奶了。
哪曾想,他們到了地方一看,當(dāng)即嚇了個半死!
原來,姜圓太奶奶出門之前帶了籃子,籃子里裝的都是貢品紙錢,因為一手提著燈籠不方便,她太奶奶便把籃子掛在了脖子上。
風(fēng)一吹,籃子里的紙錢飛出來沾到了頭發(fā)上,由于她太奶奶是慢慢倒著走的,看不到后面,于是便反手在頭發(fā)上摸索,想找到紙錢拿下來。
一個鬼子兵心臟不好,看到這一幕當(dāng)場嗝的一聲沒喘上來氣,心臟病發(fā)作,給嚇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