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古老的號角之聲幾乎是響徹了整片天空,直入那高高的黑霧,仿佛在它吹響的那一刻,整個黑暗世界都被籠罩在了那號角之下,就像上一次的吹響,還是在那個古老的時代,那個無數(shù)舊神并起的戰(zhàn)爭時期。
那個龐大的豎瞳怔怔地聽著那號角的奏響。
而也只有他知道。
那是戰(zhàn)爭!
那是只有在這地獄中遇到了僅憑單個獄卒已完全無法解決的可能威脅到整個黑暗世界的大事件時,才會被吹響的號角。
“怎……怎么會……”
他的目光幾乎是最快的速度猛地望向了林恩,肝膽俱震,眼中惶恐。
難道說……
巨大的號角,響徹天空。
可是林恩卻仿佛完全沒有聽到,他的目光在那怨恨和麻木當(dāng)中不停地轉(zhuǎn)變,眼中的那條銜尾蛇就像是不斷蠶食著他理智的蛆蟲,他的耳邊聽到了那波濤洶涌的怒濤聲,那個屹立在海邊的古老的背影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就像他也感覺到了。
那哥意志席卷而來的時侯,仿佛他心底里所有的情感都變得毫無意義,沒有愛意更沒有恨意,就像那些東西早已在無盡的時光當(dāng)中被磨滅殆盡。
他記得一切,卻不在乎一切。
他終于是一點點地邁起步子。
雙眼中的銜尾游動的越來越快,眼中的變化變得越來越劇烈。
他望著人群中的黑弦月。
麻木的雙眼不斷地浮現(xiàn)出悲哀。
他沒有再去理會那個小丑,沒有再理會那些根源,他只是一步一步艱難地向著那個方向走著,每一步的落下,都仿佛經(jīng)歷了花枯花落,周圍的地面也仿佛是完全陷入了那異常的輪轉(zhuǎn),不斷地化作灰燼,又不斷地開始新生。
所有的機械和血肉的單位全都下意識地顫動地讓開了道路。
那些人偶怔怔地望著一步步走來的他。
只有黑弦月那熟悉的身影躺在她大姐的懷里,她的眼眸依然半垂著,似乎依然在遠遠地望著他,但是卻已經(jīng)失卻了眸光。
拇指的那縷靈魂的絲線。
也終于失去。
但是就像是某種巨大的執(zhí)念,林恩的目光依然是死死地望著她,強撐著一步步向她靠近。
他終于走近。
那一刻人偶家竟是完全不敢阻攔,因為他的氣息被死死地局限在他的身l周圍,可當(dāng)他靠近的那一刻時,她才驟然感覺到那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恐怖,那流淌的黃沙,仿佛只是一絲,都能讓萬物為之崩壞。
而林恩終于跪倒在了她的面前。
他的目光望著她的臉頰。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就像他本來就會,就像這力量本就是他的一部分一樣,他用力地艱難地向她伸出手。
麻木。
無盡的麻木席卷而來。
那個在在幽冥海前的背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但他終于還是伸出了手,死死地注視著,他的手中慢慢地浮現(xiàn)出了那條銜尾,逆向地,就像是本能在指引著他,一點一點地對著那失卻的黑弦月。
逆向地旋轉(zhuǎn)。
那一刻。
全場所有的根源全都是大震。
規(guī)則!
因為就在那一刻,他們感受到了那真正純粹的高位的規(guī)則!
他……
他在……
那一刻就像是輪回被撥動了那一絲的弦動,時間在倒轉(zhuǎn),靈魂在回歸,傷勢在愈合,就像死亡的界限都在那一刻被打破。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所震動。
死寂蔓延。
只有那輪回的流光,照亮著整個戰(zhàn)場。
可是那一刻。
他卻是突然地停了下來。
那個小丑恐懼地后退著,而這一刻,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林恩的雙眼逐漸地失卻了那最后的一縷悲哀,就像是終于被無盡的浪濤淹沒了下去,他變得一片的死寂,雙眼的銜尾慢慢地成型,似乎眼前的一切都突然變得微不足道,變得毫無意義。
甚至就仿佛關(guān)于那些他所珍惜的,他放不下的一切,突然就變得索然無味的麻木。
他認識面前的這個女孩。
黑弦月。
他的人偶小姐。
可是他卻突然覺得毫無意義,就像這樣的生離死別他早已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太多太多,多到已是完全無法激起他心里的任何波瀾,多到甚至就連悲哀都無法留下一絲。
他的臉上逐漸沒有了表情。
那輪回的逆轉(zhuǎn)只進行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