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安河橋東,安家。
老式鐵皮暖氣管在墻角突突顫動,融化的雪水順著瓦檐滴落,在青磚地上砸出細密的坑洼。
斑駁的綠漆木門虛掩著,料峭春風裹著煤煙味兒直往人脖頸子里鉆,驚得靠門邊幾個年輕的安家人縮著脖子,把藏青棉襖領(lǐng)子豎得老高。
如今已經(jīng)三月中了,雖已入春,可燕京的天依舊寒冷,這場倒春寒來的很不是時候。
此刻,二樓天臺上早已坐滿了人,熙熙攘攘、熱熱鬧鬧的宛若一處集市。
但熱鬧和熱鬧是不同的。
此刻無數(shù)竊竊私語之中,除了年輕人們抱怨今天的股東會為什么會選擇在露天室外搞的大家這么冷之外,還明顯的透露出了三種立場分明的情緒。
一種是安豐年的兒子孫子們,他們在場子里算是人數(shù)最多的一方。
此刻各個臉上都有一種難的表情,雖然話語不多,但每每跟人交談,眉宇間的喜色還是難掩其表,稍稍一分析,便曉得那些隱藏極好的表現(xiàn)之下,盡是興奮和激動。
第二種,則比較淡然,人數(shù)比不上其余兩支,但隱隱間占據(jù)著雙方之中較為關(guān)鍵的區(qū)域,似乎在許多年的默契之中,早已形成了對雙方的掣肘和制約。
他們是安家的老二安豐余一脈,和安家老四安豐潤一脈。
而第三種情緒,則是陰沉和緊張。
在人數(shù)上與安豐年旗鼓相當?shù)陌藏S慶一脈。
場間陰儞的氣氛,就是由這部分人散發(fā)出來的。
很明顯,昨夜安豐慶和家中的所有親戚幾乎都沒睡,此刻全都頂著一對熊貓眼,黑色的眼袋昭示著他們昨夜的處境。
所有人都在時不時的看手腕上的表,焦急的等待著,眼神會不由自主的落在天臺的入口處,期待著那個老人的身影出現(xiàn)在這里。
嘩!
潮水般的喧鬧之后,是猝然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