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玨的心里,她連一個娼妓都不如。
沈明珠想笑,笑自己的可悲。
下一刻,她聽見趙玨繼續(xù)說道:“玉娘,你把嫁妝又抬回來了,府里的管事覬覦你父母留下的家業(yè),你的親戚也在覬覦。
你可以生我的氣,也可以不搭理我,不能把自己置身在危險當(dāng)中。
你若是對我失望了,不愿意再嫁給我,也不要緊。你暫時住在趙家,等你找到安身之所,再從趙家搬走
“三爺,你是我的恩人,若是因為我妨礙到你的前程,那便是恩將仇報了
月娘吩咐轎夫:“回府
轎夫抬著月娘,繞過趙玨進(jìn)府。
趙玨想去攔,突然間,袖子被拽住。
他目光凌厲地望去,看到沈明珠一張蒼白的臉。她渾身都濕透了,冰涼的雨水,凍得她的唇瓣也是蒼白的。
“放手趙玨額頭青筋跳動,猛地甩開沈明珠的手,快步去追轎子。他聽見沈明珠的聲音從背后傳來:“三爺,你知道玉娘是什么樣的人嗎?”
沈明珠嘴里吐出“玉娘”這個名字時,聲音有點(diǎn)怪異。
她得知了月娘的來歷后,還以為“月娘”這個名字是花名,贖身之后,改名叫“玉娘”。
她方才從趙玨的話里,聽出了不對勁的地方。
一個娼妓,哪有什么家業(yè)???
倏忽間,沈明珠看著眼前氣派的宅子,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
月娘假扮成富家女,欺騙了趙玨。
而趙玨為了月娘的家業(yè),拋妻棄子,迎娶月娘。
想到這里,沈明珠心里又恨又摻雜著快意。
她扯著嘴角笑了一下:“啊,不對,她不叫玉娘,叫月娘
趙玨腳步停下來,目光陰冷地看向沈明珠,只見她的表情怪異,在紅色燈籠的映照下,顯得有些瘆人。
“你的‘玉娘’,她是春風(fēng)樓的花娘沈明珠看到趙玨陰沉的臉色,心里驀然生出一股痛快:“你知道你爹,為何見你娶月娘,要和你斷絕關(guān)系嗎?”
經(jīng)過沈明珠的提點(diǎn),趙玨陡然間想起了他爹在喜堂的異樣,再結(jié)合沈明珠的話,一個答案呼之欲出。
果然,他聽見沈明珠一字一句地說道:“因為啊,二老爺是月娘的恩客
沈明珠說完這句話,看到趙玨的表情驟然大變,她哈哈大笑,笑趙玨得到了報應(yīng)。
趙玨聽著沈明珠刺耳的笑聲,仿佛在嘲笑他是一個跳梁小丑,機(jī)關(guān)算盡了,最后卻是被一個娼妓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他平生最看不起的就是娼妓,嫌她們骯臟。
可最后他迎娶了一個娼妓。
還是他爹的女'人。
趙玨的遮羞布被沈明珠撕開,惱羞成怒,一把推開她,大步流行地離開。
“啊——”
沈明珠驚叫一聲,重重地跌坐在地上,那股子墜痛感愈發(fā)明顯,隱隱有一股熱流涌出來。
她緩了好一會兒,疼痛非但沒有減輕,反而越來越劇烈。
沈明珠就著檐下的燈光,看到鮮血混合著雨水從裙底流淌出來。
雖然知道這個孩子保不住,可真的當(dāng)孩子離她而去,她感到萬念俱灰。
她想要留住的東西,全都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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