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夫人走到書場外的窗戶附近,腳步微頓。
窗下都站滿了人,但這么多人,四周鴉雀無聲,只有說書人的聲音。
永昌縣主見此情景也覺得好奇。
恰在此時,就聽說書人聲音清脆道:“上回說到,無恥貴女巧用計,重義將軍遭陷害,書接上回,借勢逼婚成孽緣,將軍惱怒返邊關(guān)!”
永昌縣主一怔。
孫夫人在一旁道:“喲,這書倒是有意思,以前從未聽過?!?
永昌縣主沒說話,但腳步也不由自主停住。
“上回書咱們說了,這位貴女仗著自己是天神玉帝的遠房表親,平時那是趾高氣揚,欺負眾仙家,別人不與她一般見識,她以為人家是真怕了她,那是更加得寸進尺,諸位,上次她算計了天神戰(zhàn)將,好不容易才和人家搭上關(guān)系,能就此罷手嗎?”
“當然不能!否則,那些心機不就白費了嗎?又是哭鬧,又是請?zhí)焐窠o作主,愣著把這戰(zhàn)神將軍壓制得沒辦法,最后,還以人家身懷六甲的正室相要挾,逼得將軍那是沒辦法呀,才答應娶了她……”
永昌縣主臉上血色慢慢退去,仿佛看到遙遠的自己,那一幕幕又重演。
四周人潮退去又涌來,但都不是現(xiàn)在的面孔,好像又回到那個時候,火光明滅搖晃,許多人來捉奸。
原本塵封在記憶里的場景,突然又重新浮現(xiàn),隨著說書人的訴說,變得更加鮮活。
她木然看向說書人,是個年輕人,面生,她從未見過。
可為何……
思緒萬千,像層層疊疊織成一張網(wǎng),把她網(wǎng)住。
正掙脫不得,孫夫人的聲音忽然似從遙遠的天際傳來。
“縣主,縣主?”
聲音由遠及近,永昌縣主的心思也回籠。
“怎么?”
“你的臉色好差,沒事吧?”孫夫人關(guān)切道,“要不先回去?”
她說得關(guān)切,但眼底深處明明就是幸災樂禍。
說書人的聲音還在不斷傳來:“將軍無法,顧念著懷有身孕的妻子,只想快速回家去,只好答應納她為妾,納入府中第二日,將軍就動身返回邊關(guān)……”
永昌縣主臉色愈發(fā)難看,手緊緊抓著丫環(huán)的手臂,丫環(huán)吃痛,也不敢出聲。
“回去!”永昌縣主一個字也沒多說,轉(zhuǎn)身就往回走。
孫夫人立即跟上,在一旁道:“縣主這是怎么了?需不需要叫大夫?我府里新來個府醫(yī),醫(yī)術(shù)非常了得?!?
“不必!”永昌縣主快走幾步,想要甩開她。
但孫夫人為的就是此刻,哪能輕易放過:“縣主今日身體不適,可惜了,剛才聽說書人說得挺有趣,我本來還想聽聽,不如改日吧,一起再來?”
永昌縣主回頭,站定盯著她,目光陰沉鋒利,似陰云下驟然閃現(xiàn)的冷電。
“夫人好興致,”永昌縣主極慢地笑笑。
相識這么久,孫夫人還是頭回見她這種表情,心尖突地跳了一下。
一愣神的功夫,永昌縣主已經(jīng)上馬車離去。
婆子深吸一口氣:“夫人,不會有事吧?她剛才……”
孫夫人冷哼:“能有什么事?又不是我說的書,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再說,她再兇又能怎么樣?她沒丈夫,只有那個兒子。我可是又有丈夫又有兒子的,走,再去聽聽!”
永昌縣主一回府,立即去找兒子。
剛到書房門外,還沒進去,就聽到里面有摔茶盞的聲音。
“再說一次!”
“屬下不敢……”
“本公子命你說,哪八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