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間的地位是不對等的。
所以她寧愿遠(yuǎn)走,也不肯留在這里,留在他的身邊。
念兮問,“你會嗎?”
你能做到一別兩寬,各生歡喜嗎?
裴儉沉默下來,一雙點漆的眸子下藏著深重的情緒,他知道,不能。
“念念。”
裴儉呢喃,不需要再被莫名的情緒控制,這是一個男人的本能,這一刻,面對她的決心,他拋下一切自尊,懇求道,“求你別走,我不想同你分開?!?
念念——
裴儉原本喚她念兮,后來情濃繾綣,于枕上榻前,美人被催,玉軟花碎,眼角點點殘淚,他情不自禁喚了她一聲念念,念兮聽了,愈發(fā)婉轉(zhuǎn),自那之后,這便是他們夫妻之間的愛稱。
然而此時此刻他講出來,不但勾不起半點往日情絲,只叫念兮憤怒與羞惱。
物是人非,回憶早就不再具備原有的力量。
從前一聲“念念”,會叫她如乳燕歸林般投進(jìn)他的懷里,如今,早已消解不復(fù)存在。
“你若覺得和離由我提出,傷害了高高在上的裴相的自尊心,大可一直休書給我?!?
如果說晨起時心頭還有一絲漣漪波動的話,那么此刻,她真的對面前這個男人厭煩,他也不過是再平凡普通的一個人,就連挽回,也是拿床笫之間的事來說。
“你就那么恨我?”
“恨一個人太費精力。我從前恨你眼盲心瞎,心放在別人那里,卻看不到自己的妻子,如今,算啦?!?
她無所謂的笑笑,初秋的暖陽透過窗紗灑在她的臉上,竟有種灑脫的恬淡。
她不再尖銳,暴躁,生氣,裴儉卻徹底慌了。
他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他又說錯了話。
“我從來沒有對其他任何人動心過,我的心里面只有你一個……”
念兮打斷了他的話,“我從前以為相府那座四四方方的宅院就是我的墳?zāi)?,那么冷清,那么安靜。如今我走出來了,在這里,我覺得天很大,世界很大。裴儉,我不想再回去了?!?
所有的話都說盡了。
他們之間的根本問題其實不是誤會,而是用心。
念兮自嘲的想,她就是這樣矯情的一個人,她就是不想過這死水一灘的生活。
她就是想要愛。
君若無心我便休。
人活一世,何苦為難自己,委屈自己。
……
行禮一早便已經(jīng)收拾起來。
家中父母、兄長不放心她一個女兒家遠(yuǎn)行,可嫂嫂卻很支持。
“多派些侍衛(wèi)跟著,無礙的?!?
念兮心中很是感激。
她總是給家中添亂,惹父母憂心,虧得嫂嫂上下操持,將溫府打理得井井有條。
于是當(dāng)嫂嫂提出,“我母親做壽,念兒若是不急的話,等壽禮過后可好?”
這是應(yīng)當(dāng)應(yīng)分的,念兮自是應(yīng)了。
然而到正日子,她去了壽宴,才被這筵席的排場震驚住了。
無他,嫂嫂府上的男丁可真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