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兮收到王婆子傳話時,已經(jīng)梳洗停當(dāng),準(zhǔn)備睡下。
顧辭很少在角門的花園找她。
他不像裴儉,尊貴的出身與良好的家世令他的性格更溫和,他無疑是上進(jìn)的,卻沒有裴儉那種時時緊繃的急迫感。
他有許多的時間與念兮相處,不必要等在角門的花園。
尤其是白天才見過面,他更會體恤念兮的辛苦,不會輕易打擾。
念兮沒有挽發(fā),只松松地攏了一個麻花辮編在腦后,穿一件家常的半新襦裙。
顧辭見狀,面上登時露出懊惱神色,“是我的錯,這么晚了,打擾你休息?!?
念兮輕笑,拍了下他的手,“說什么傻話?!?
她的動作透露著情人間的親昵,“天氣熱,我且睡不著呢。你正巧送上門來給我解悶,說吧,想要什么獎勵?”
她自然看出顧辭情緒不對。
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見他獨自站在那顆桂花樹下,垂頭喪氣的模樣,像只無家可歸的大狗。
所以在語動作上,她比平日更顯親密。
肉眼可見,顧辭的臉色好了很多。
他握住她的手,微微俯身,柔聲說道,“我不要獎勵,我只想送你一件禮物?!?
念兮輕笑,“是什么?”
顧辭將盒子遞出來,“是一對珍珠耳墜?!?
念兮心口疾跳。
她記起白日里裴儉發(fā)瘋,送給她的那副白玉耳珰。她當(dāng)時氣急,隨手將耳珰摔了,事后也沒再留意過。
理所當(dāng)然的,她產(chǎn)生了某種不好的猜測。
心中將裴儉罵了一萬遍,面上卻高興道,“這么晚竟然還有驚喜?!?
“真好看,你快幫我戴上?!?
顧辭從未給女子戴過首飾,耳墜就更加艱難。且又是晚上,視野不好,總怕弄疼了念兮,不敢下手。
念兮的耳垂被他捏得發(fā)癢,可他笨手笨腳,根本戴不好。
橫了他一眼,拿過他手里的耳墜,顧辭甚至未看明白,她已將耳飾快速戴好。
笑盈盈問道,“怎么樣,是不是很美?”
其實天上星子稀疏,光影昏昏,并不能看出好不好看。
可顧辭卻覺得,此時此刻素著臉的念兮,比任何時候都要美。
他再也忍不住,將那纖瘦窈窕的身子攬入懷中,將她抱起來,雙腳離地。
念兮伸出兩只胳膊,摟住了他的脖頸,垂眸,與他四目相對。
他的目光,滿滿都是珍愛,“很美,美得跟做夢一樣?!?
……
端午節(jié)過后,念兮十分忙碌。這是她前世今生頭一次做這樣的大事,翻看慕表姐送來的賬冊,勾勒自己心中香飲鋪子的樣子。
一座小樓呢,慕表姐全要她來運作。
花梨桌椅,松樹盆景,睡蓮錦鯉,總要用上好的材料妝點。舉凡進(jìn)去的客人,點盞香飲,看兩本書,蟬鳴林幽的盛夏,如此消磨,豈不高雅?
即便是冬日,大雪壓城,推開窗,客人在紅泥小火爐前坐著,捧一杯暖茶,也別有一番韻味。
王慕宜以手托腮,笑盈盈道,“我已經(jīng)能預(yù)料到,咱們的香飲鋪子客似云來,日進(jìn)斗金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