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嫗看著陳東狼吞虎咽的樣子,眼神有些憐憫,但還是繼續(xù)問道。
“阿狗啊,你爹媽兄弟,或者家里人呢?”
“不知道?!?
陳東啃完了一個白面饃,指了指腦子里:“大娘,我醒過來的時候,這里邊就是空白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失憶了?
老嫗愣了一下,又問道:“那你是怎么走到這村子里來的?”
“瞎走的,醒來后我又冷又餓,就在這雪原上亂走,然后就走進村子了。”
陳東直不諱,一邊說著,一邊拿起了第二個白面饃。
可他絲毫沒注意到,說出這話的時候,老嫗整個臉都變色了。
“天吶!這雪原上蒼狼遍地,猛獸橫行,你一個人孤零零的又不知道路,竟然活下來了?!?
這不是她瞎咧咧。
活到她這個歲數(shù),深知這片雪白大地的殘酷和險惡。
生養(yǎng)在這一方天地的人,從孩童到成人,一步步成長的同時,對這大自然也是一步步的增長著恐懼和敬畏。
所以她很清楚,陳東一個人還失憶的情況下,能活著走到村子里來,到底蒙受了多大的上蒼眷顧。
“吃吧,吃完再去睡一會兒,看你累得?!?
老嫗似乎放下了警惕,看陳東的眼神,也柔和了許多。
很快,陳東就拍了拍肚子,在老嫗的帶領(lǐng)下,進了一個房間,倒頭睡在炕上沒一會兒就打起了呼嚕。
只是迷迷糊糊中,陳東卻被外邊堂屋里的幾句爭吵聲給驚醒了過來。
“阿娘,你糊涂?。≡趺锤?guī)馊诉M村,還讓睡在咱家?”
“是啊奶奶,萬一是域外的那些野蠻子喬裝進來的,一個不注意,那就是屠村了,這樣的事情,大雪原上可不少!”
面對兩個男人的駁斥,老嫗厲聲道。
“都給我閉嘴,人還在睡著呢,那小伙子不像是域外人的長相,我也打聽了一下,就是悶頭亂轉(zhuǎn)碰巧進了咱村子的?!?
陳東緩緩睜開眼睛,有些遲疑。
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外邊的兩個男人的聲音,有些熟悉。
疑惑中,外邊突然傳來了男人的怒聲。
“阿娘,這件事事關(guān)全村,可由不得你,我去把他趕走!”
“死小子,你給老娘站住,那小伙在村里晃蕩了一圈,怎么別家不趕呢?”
“阿娘,這不一樣,他在外邊晃蕩,別家不趕人,那是因為就是看著只是晃蕩,不想惹事,等他自己晃蕩走,他要是住在誰家,你看別家趕不趕人?”
啪!
睡房的門簾布被掀開。
男人滿臉怒意,氣沖沖地沖了進來。
一看到炕上睜著眼睛的陳東,四目相對,男人瞬間止步,瞳孔極速放大。
“爸,你愣著干嘛?趕人?。 ?
隨著詢問聲,又是一個年輕的男人走了進來。
然后。
房間里,再度歸于死靜。
兩個男人如出一轍,盡皆僵在原地,瞳孔極速放大。
老嫗慌忙沖了進來,拽住了兩個男人:“你倆父子今天是要氣死老娘不成?”
話一出口。
“啊!”
父子倆同時一聲尖叫。
“狗娃子快跑?。 ?
中年男人尖嘯道,一轉(zhuǎn)身直接將老嫗抗在了肩上,就往外沖。
年輕男人一邊跑,一邊哭聲質(zhì)問道:“奶奶,我和我爸到底是你親生的不?你咋撿了這么個大寶貝啊?”
眨眼間,房間里就剩下陳東一人。
他呆愣愣地看著還在晃動著的簾子布,眨了眨眼睛:“怎么……又跑了???”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