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生一怔,循聲望向顧宗辭所在的方向。
父親熟稔的語氣,仿佛他從未離家十西年,而是去書院進學(xué)回家。
這一刻,歸家的陌生感消散,他的內(nèi)心恢復(fù)一片平靜。
“好顧長生緩步邁上臺階:“讓父親久等了
顧宗辭手指顫動一下,見他走得很穩(wěn),收回了視線,緩慢地往府里走去。
顧長生一步一步跟在顧宗辭身后進府,來到了偏廳吃飯。
桌子上只有兩道菜,一道蓮蓬魚,一道清炒藕帶。
顧長生眼睫微微一顫,低頭嘗一口米飯,米飯散發(fā)著淡淡的清香,口感很軟爛。
他自小便不愛吃很硬的米飯,蒸的要軟爛一些,所以他的飯食都是與府里的人分開的。
父親曾經(jīng)說過:“堂堂一個男子,吃的這般精細,若是在外沒有這個條件,你便不吃飯了?”
顧長生在外飄蕩十幾年,不再這般挑剔,什么樣的食物都能吃一點。
如今吃到這久違的米飯,每一粒都透著家的味道。
顧宗辭看著顧長生慢條斯理的用完膳,表情一如既往的清淡,看不出他的喜好。
他開口道:“你回院里歇著,有話明日再說
“嗯顧長生應(yīng)下。
父子倆靜坐著,沉默無。
無論他們裝的再如何從容,去打破時光鑄下的壁壘,依舊回不到從前的暢所欲。
顧長生緩緩起身,隨管家去往院子。
管事帶著顧長生進了屋子,看著他眼睛蒙上的薄紗,紅了眼眶:“公子,您這一間院子和南凌州的一樣。家主無論去到哪里,都會給您留一間院子
顧長生手指搭扶在多寶閣上,下意識捻了一下指腹。
管事瞧見了,臉上露出微笑:“家主知道您愛潔,您的院子每日都有下人打掃
顧長生感受到指腹沒有沾上灰塵,屋子里熏染著清冷的梅花香,并沒有久不住人的浮塵氣息。
管事見顧長生寡少語,心里泛著酸澀,當(dāng)年的公子性子開朗,很愛交友,如今卻是判若兩人。
“公子,小廝在門口候著,您有事便吩咐他們?nèi)マk
管事交代一句,便告辭離開。
顧長生驀然開口:“你吩咐廚房,按照父親的喜好便好,無須遷就我的喜好
管事腳步一頓,脫口而出道:“今日的飯菜也是家主的口味
顧長生手指蜷縮一下,微微點了一下頭:“我知道了
管事退出門口,關(guān)上了門。
顧長生在原地站了片刻,慢慢抬步朝羅漢榻走去。
原本以為相隔了十西年,早己忘記屋子的布局。
可有些記憶融入了骨子,他輕車熟路,毫無阻礙地來到羅漢榻前,緩緩地坐下來,碰觸到小幾上擱著的一卷書冊。
記憶一下子被拉到了南凌州的小院里,弄丟蠻蠻的那一日下午,他抱著她坐在羅漢榻上,拿著一卷書讀給她聽。
婢女喚他們?nèi)ビ猛砩?,他順手便將書卷擱在小幾上,打算帶蠻蠻看完花燈回來,再讀一篇文章給她聽,哄她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