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那份雙方都簽過字的解雇違約文件從包內(nèi)拿出來,遞到他面前,他接過,非常淡漠的翻到最后一頁,拿起桌角的紅色印章,過目蓋章后將文件放在抽屜中,拿起電話撥通了內(nèi)線,讓秘書室將他的新秘書派上來,進行交接。
我站在那里,他沒有讓我離開,而是側(cè)眸望向窗外,這里是十幾層,不會太高,恰好能看到這座城市的全部風貌,卻又不會覺得高處不勝寒。
程氏大樓和蔣華東的宏揚集團是這座城市中最高的兩棟大廈,數(shù)以千計的員工每天忙碌奔波,也承載著最英武高貴的兩個男子執(zhí)掌天下,我從未想過自己有生之年能遇到主宰這里商業(yè)命脈的他們,更不敢想我們之間會牽扯出這樣一段錯綜復雜的故事。
蔣華東和程毓璟與我的相遇,都是在這個夏季的雨夜,只不過一個充滿血腥,一個非常浪漫。
就像這兩個人的性格和人生。
女人可能都會有或多或少的英雄情節(jié),那個溫潤如玉的適合做丈夫,另一個剛硬冷酷的適合做守護者,如果同時擺在眼前,選擇又會因人而異,我從很多年前就過著非常辛酸坎坷的生活,靠著自己求得生存,每天活得小心翼翼,我想也許是命運將蔣華東和我糾纏在一起,我才會這樣奮不顧身,毫不猶豫。
程毓璟在愣神之際摸索到了煙盒,從里面抽出一根煙,點燃夾在指尖,我看到后對他說,“抽煙對身體不好,既然煙癮不大,就盡量避免在應酬之外時觸碰它?!?
他的目光仍舊注視著對面一棟大廈,似乎是一家醫(yī)院,門口來往車輛絡繹不絕。
“蔣華東抽煙嗎?!?
我愣了愣,并沒有理會他為什么會在這時候提到他,但我實事求是回答他,“抽,而且煙癮很大?!?
他笑著說,“每個人都有適合自己的減壓方式,我喜歡喝咖啡,他喜歡抽煙喝茶。他無法習慣喝咖啡,我也無法習慣他的方式。這就像對待女人,你會覺得自己非常匹配他,而不是我,所以從一開始在心里就選擇了否定我,而不管日后,他有多么不好,我有多么好,你都不會再改變初衷,人的想法一旦形成雛形,就很難再變化,我也一樣,就像我明知道你喜歡他,卻還是在努力嘗試靠近,希望就算無法連根拔除,也能擠出一點位置給自己。”
他說完后終于看向我,“那束紅鳶花,你喜歡嗎。”
我想起那張他親手寫的卡片,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他將煙蒂攆滅在煙灰缸內(nèi),笑著說,“北方基本都不會賣,南省有些城市也很少,我是從廣東空運過來。那種花花期很短,大約只有兩三天,送過去時,我一直給何打電話,問他有沒有凋謝?!?
我看著他的臉,等他話音落下后,我說,“其實這幾個月,我非常感激你,如果不是你當初救我,我早就落在胡維達手中,能不能逃出來都不知道,我在這邊沒有親人,朋友也都是夜場里的,為了自己的安危和利益不會太幫我出頭,就算我消失了,也沒有人會關注。萍水相逢你能為我做到這樣,我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報答你?!?
“你已經(jīng)報答了。蔣華東沒有趁機將程氏占為己有,幫了我奪回家業(yè),他做這些是你在背后授意,我清楚。否則我和他無親無故,也不是什么莫逆之交,他沒有理由犧牲自己到口的肥肉卻來贈予我?!?
我們正在說著,門外有個女孩子的身影在拂動,程毓璟說了聲進來,一個非常玲瓏剔透的小姑娘探進腦袋來,看了看我和程毓璟后,甜笑了一下,走進來朝程毓璟鞠了一個躬,“程總,我來辦交接。”
程毓璟指了指我,“她是上一任秘書,你們到沙發(fā)那邊去談?!?
女孩主動走過來,朝我伸出手,“您好薛秘書,我叫冉倩。久聞大名。”
我愣怔了一下,“我?”
她笑著點頭,“是呀,公司都知道你,程總非常賞識,去哪里都帶著?!?
程毓璟在那邊嗯了一聲,冉倩一頓,吐吐舌頭,不再說話了。
我收斂情緒和她禮貌的握了握手,她轉(zhuǎn)過身將放在門口地上的記錄本和筆拿起來,和我坐在沙發(fā)上,在膝蓋上攤開,眼睛炯炯有神的望著我,“您可以講了?!?
我側(cè)眸看了看程毓璟,他低頭擺弄一份文件,往電腦中輸入什么,我覺得這氣氛莫名的非常尷尬,“我并不清楚要跟你講什么?!?
“吶,秘書室的姐姐已經(jīng)告訴了我秘書的注意事項,您只要給我講述一下,有關我需要為程總做什么。每天的工作流程?!?
我想了一下說,“當初我剛?cè)肼?,也有一套固定的模式,但在工作中發(fā)現(xiàn)都是有時間變化的,比如早會,八點到八點半,經(jīng)常會因為各種愿意延遲,所以你要有靈動性,主要記住每天的流程,時間要在當天早晨吩咐各個部門遞交需要程總出面的檔期整理表,將沒有什么大用處的過濾掉,由何助理代替程總?cè)ソ鉀Q,而你作為秘書,是必須跟在程總身邊寸步不離的,當然,除了他去衛(wèi)生間時?!?
冉倩的臉忽然紅了起來,她將頭埋得很低,“這個…這個我知道?!?
我笑著問她,“你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