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都聚了上來,齊刷刷注視著醫(yī)生,滿心忐忑地等待著。
“子彈穿透了臟器,傷者失血過多……其實送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不行了?!?
醫(yī)生無奈地嘆息,搖了搖頭,“唐小姐,很抱歉,我們盡力了……”
我們已經(jīng)盡力了。
同樣身為醫(yī)生,唐俏兒何嘗不知,這句話有多么殘酷!
唐家的人黯然垂下頭,白塵燃也摘下了軍帽,為豐檸默哀。
雖然,他們在踏入醫(yī)院的那一刻起心里就已經(jīng)有答案了,但親耳聽到這一噩耗,還是心如刀絞。
唯一不能接受的,只有唐俏兒。
“不會的……怎么會呢……小檸很堅強的……怎么會呢?”唐俏兒猛地抓住醫(yī)生的手臂瘋狂地搖晃,一遍遍失控地發(fā)出沙啞的質(zhì)問,陷入了一種讓人心痛的癲狂。
“俏兒,你冷靜,冷靜點!”
沈驚覺從她背后將她深深抱住,恨不得讓她嵌入自己的血肉之軀中,“小檸走的時候應該不會有太多痛苦……
人死不能復生,我們活著的人,要做的是為逝者討回公道!”
豐檸不是唐俏兒的親人,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
可就是這樣一個女孩,卻為了她獻出了自己年輕的生命。那種懊悔與自責的痛苦,讓善良的唐俏兒根本無法承受。
甚至在她看來,那扳機與她親手扣動的無異。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對……是我害了她……”
唐俏兒涌出眼眶的淚水一遍遍沖刷著她清瘦的下頜線,她用指尖不停地戳在自己胸膛上,恨不得這是一把刀,血淋淋地把自己的心口剖開。
沈驚覺將她崩潰的樣子看在眼底,心臟抽出般地痛著,喉嚨里哽著巨大的悲傷,苦澀至極。
……
等到唐俏兒再度睜開眼,她已經(jīng)躺在病床上輸液了。
哥哥們一半在外面忙碌善后,眼前在的是二哥和四哥。
“四哥?!碧魄蝺狠p喚了一聲。
“我在,小妹?!卑谞a飛坐在床邊,緊攥著她的手。
“小檸……臨走前,告訴我,她的手機里有重要的證據(jù)??墒鞘謾C已經(jīng)摔得不成樣子了,也打不開了,你有辦法……讓手機開機,把里面的資料復原嗎?”
“小意思,交給我吧?!?
白燼飛拍了拍胸脯,想給妹妹一個自信滿滿的笑容,但也提不起什么勁,“就算這手機被壓得粉碎,只要芯片沒碎,我都有本事將它復原?!?
唐俏兒放心地點了點頭,又重新閉上眼睛。
“俏俏,到底是什么秘密?”
唐栩思維敏捷,一下子捕捉到了關鍵點,“今晚圍剿你們的那些人,會不會也是奔著秘密來的?那個姑娘的死是不是也跟這個有關?”
“是,但現(xiàn)在我需要拿到切實的證據(jù)。具體情況……還不能告訴你們?!?
唐俏兒暗中死死攥著拳,指甲都嵌進了掌心的肉里。
她要這種痛感,這種痛,令她清醒,令她心中永存這仇恨,著憤怒!
她要報仇。
為了林溯,為了小檸……為了所有被秦姝殘害過的人!
……
走廊盡頭的窗臺旁。
此刻,已是凌晨時分,沈驚覺睡意全無,站在窗邊熬著通紅的眼睛望著外面。
他第一時間打給了霍如熙,讓他速來和自己見面。
霍如熙先在家把沈初露哄睡了,讓阿鳶守著小嬌妻,獨自駕車飛速趕赴他身邊。
“阿覺,你放心,黑道那邊我打過招呼了?!?
霍如熙一根煙叼在唇角,想起這是醫(yī)院,又煩躁地收起,“明著有警方的人追捕,那狗雜碎不敢露頭。暗著,我霍如熙一句話,道上的誰敢不給我?guī)追置孀樱?
他無路可逃,就是偷渡都不可能。我們霍氏的人會一天三次暗中搜尋整個盛京城,那狗雜碎死定了!”
“兄弟,多謝?!?
沈驚覺抬手重重落在他肩頭,啞聲問,“小檸的事……你跟初露說了嗎?”
“臥槽!我特么哪兒敢?我張不開這個嘴??!”
霍如熙郁悶地扶額,用力喘了口氣,“雖然我和那小姑娘僅有一面之緣,可我知道,她和初露關系很好,是個很好的姑娘。
她出了這事兒,如果初露知道了……我真的不敢想,我怕她會崩潰?!?
“是啊,不能讓初露知道。”
沈驚覺心像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扼住,越揪越緊,“俏兒,已經(jīng)快要崩潰了。她那么堅強的人都要扛不住了,其他人,可想而知?!?
霍如熙驚愕地瞪大了狹長的眸子。
來時路上,發(fā)生了什么,他都知道了,且他霍家什么背景,就算沈驚覺不告訴他,他也有本事打探到。
“阿覺,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
“料理小檸的后事,阿羨查過了,她老家在農(nóng)村,早年父母雙亡,只有一個外婆在世?!?
“唉!真tm是麻繩專挑細處斷!”霍如熙十分心酸。
“我會讓阿羨,照顧好小檸外婆晚年的生活,如果老人家愿意,我接她來盛京,給她安排最高級的養(yǎng)老院,讓她頤養(yǎng)天年?!鄙蝮@覺和唐俏兒一樣,親眼目睹了豐檸的死亡。
她的心多痛,他的心便有多沉重。
“如果老人家樂意,倒好,俏俏的心里也能減輕一點負罪感。”
霍如熙不知是不是和沈初露生活得久了,身上的戾氣少了,心里多了幾分善解人意的柔軟,“阿覺,這段時間你要留意俏俏,別讓她鉆牛角尖走不出來。
這個時候,她身邊最是離不開人。你要看住她,不能讓她想不開而不斷地內(nèi)耗自己。久而久之,她人就廢了!”
“我知道,我明白?!?
忽地,沈驚覺用一種玩味的眼神瞥向霍如熙,“喂,我發(fā)現(xiàn),自從你和初露在一起后,你變了?!?
“變了?變哪兒了?”
“變得,越來越像人了。”
“焯!你沒話了你?什么叫越來越像人?老子原來還是狗怎么著?”霍如熙立刻破功,眉峰一抬。
“不像狗,像個鬼?!鄙蝮@覺薄唇扯了一下。
“滾吧你!”_k